上海大學副教授河南景區失聯10余天 凌晨最后一通電話稱感冒了
8月3日,上海大學歷史系副教授楊軍在河南靈寶漢山景區登山時失聯,據其家人稱他近視達900度,到8月18日,已是楊軍失聯的第16天。
8月13日,靈寶市人民政府辦公室發布通報。通報顯示,市政府先后組織10余支隊伍,600余人、3只警犬開展搜尋,“截至8月12日18時,仍未發現失聯人員,經與其家屬和所屬單位溝通后,決定停止搜救工作,并要求漢山景區、公安部門在后續工作中繼續關注,發現線索,立即上報。”
8月17日,楊軍家人告訴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迄今為止,沒有新進展。
景區環衛工:
“應該是帶了一天的口糧,一切都很正常”
49歲的楊軍博士畢業于復旦大學,今年6月剛出譯作《虛構的以色列地》。
8月17日,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聯系到參與搜救的神鷹救援隊伊川大隊隊長梁緒偉。他回憶:“8月7日凌晨近4點,我們連夜趕到漢山風景區,和當地救援隊匯合。用了8個多小時,把從金頂到老鴉岔的路全部穿越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他稱,搜救中最困難的是,漢山景區屬于秦嶺山脈的末端,海拔2400多米的老鴉岔是河南最高的山峰,面積大,搜尋不易。
梁緒偉表示,楊軍曾向路人詢問通往老鴉岔的道路。去老鴉岔有兩條路,一條路,是途經一家科研單位抵達;另一條路,須從風景區里金頂經過。8月1日,楊軍曾向科研單位一位工作人員問路,對方告訴他,這里封閉,不讓進。“當時他精神狀態很正常。”
“8月2日早上,一位電瓶車司機把楊軍從賓館拉至山下臺階處。“楊軍家人稱:“景區人員說,他上山時就帶了兩個饅頭,一杯水,一袋餅干,景區的人要送兩個饅頭給楊軍,他沒要。他是個靦腆的、不愿麻煩別人的人,同時這也證明了,他不可能從金頂去原始森林,他沒物質和食物的準備。從金頂到老鴉岔,專業隊都走了近10個小時。”
梁緒偉稱,8月2日中午11點過,一名景區環衛工人在太子峰景點也見到楊軍。據環衛工回憶,當時楊軍只身一人,戴著眼鏡,背了一個包,“應該是帶了一天的口糧,一切都很正常”。楊問“去老鴉岔怎么走”,環衛工告訴他:“這里沒有路,全是原始森林;如果要去老鴉岔,必須到金頂,從金頂穿越原始森林。”太子峰離金頂約半小時路程。這位環衛工,或成最后一位見到他的人。
曾給賓館經理發信息
“今晚下不去山了,就找個山洞窩一晚”
8月2日下午5點過,楊軍給妻子打了電話:“我正在下山,預計3個小時到山下。”后來在金頂,發現煙頭。據了解,楊軍只吸一種牌子的煙,這種煙在當地沒有賣,所以推測是楊軍所留。
梁緒偉告訴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當晚8時許,楊軍給賓館經理發信息,稱“今晚下不去山了,就找個山洞窩一晚,明天下山。”梁緒偉推測:“楊軍可能沒有預計到山里比外面黑得早一點,他近視900度,所以下山途中,可能看到天黑了,下不來了,只能給賓館說在山上過夜。”
梁緒偉稱,從金頂下山有兩條路,一條石臺階,下山約3小時;一條木棧道,約走4小時。8日,參與搜救的藍天救援隊反饋說,在石臺階處的青龍背,發現或為楊軍遺留的煙頭。
8月3日晨5點過,妻子給楊軍打電話,斷線。楊軍回撥后稱:“我有點感冒,一直流鼻涕。”聽上去“聲音有點弱。”家人以為他當時在賓館里。這是最后一個電話,此后,楊軍徹底失聯。
楊軍家人表示:“首先排除墜崖,因為幾個可能的地方都查過了。懸崖邊長滿灌木,搜救隊都需拿鐮刀砍,作為普通游客,不太可能走過去。被動物襲擊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為動物很少,即使被動物襲擊,也該有痕跡或衣帽眼鏡,他有兩副眼鏡,但都沒有發現。3日早晨,他和妻子通電話是很清醒的。8點后手機沒信號。從發現煙頭的青龍背到景區出口,走路要1~2小時。大家都說,從這個地方往下走,不可能有危險。所以,也有人認為不排除兇殺的可能。”
漢山風景區辦公室主任:
“他明確表示很安全,我們怎么報警呢”
17日,漢山風景區辦公室主任李曉瑩告訴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正常線路都沒有安全隱患。超出正常線路,跑到無人區了,就找不到了。以前從來沒有游客在山上過夜。”
楊軍家人則認為,金頂到老鴉岔的原始森林區域基本上沒有手機信號。但2日下午、晚上和3日早上,楊軍與家人有通話記錄,說明他在網絡覆蓋區域。沒有證據證明他在景區外,說他在景區外原始森林失聯,景區可能想推卸責任。而且他3日還計劃回老家和家人團聚,在微信中把時間都定好了,怎么會去老鴉岔?
楊軍家人告訴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景區曾舉行過“河南第一峰老鴉岔(漢山)挑戰賽”,但他們這屬于誤導性宣傳,其實老鴉岔和這個(漢山)景區是兩碼事,老鴉岔在自然保護區內。楊軍也確實問過老鴉岔在哪里,問了后發現從金頂不可能到老鴉岔,所以在下山處發現了或為楊軍留下的煙頭。
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查詢發現,老鴉岔的確屬于自然保護區,據河南日報此前報道稱,老鴉岔位于河南小秦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海拔2413.8米,是河南境內的最高峰。
據李曉瑩回憶,“賓館兩名工作人員曾問楊軍要電話號碼,他沒給,只留了微信。他和景區工作人員溝通過,說他比較喜歡探險,具備在野外生存的能力。”8月2日下午6時,“我們用微信問他什么時候下來,他沒回。晚上8點他回了,說明天再回來。我們立馬發消息問怎么回事,他不再回復了,我們也聯系不上。”
那么,當晚景區為何沒選擇搜尋或報警?李曉瑩表示:“他發信息,明確表示他很安全,他沒有問題,他明天早上就會返回。我們怎么報警呢?如果他說出問題了,我們肯定當晚就去救他了。而且聯系不上他,就算去找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她補充道:“我們屬于雅旅集團投資的實體景區,景區做的事和雅旅集團是一致的。”
楊軍家人認為,政府主導的搜救主體已經盡力了,景區職工、當地村民、學校、政府都盡力幫忙。但事件發生后,景區的實際控制人從來沒出現過。“沒有一分錢的撫恤,也沒有道歉。游客買了門票進去失蹤了,無論如何,景區是有責任的。4A景區在重要的點,沒有監控。有些地方沒有手機信號。在沒有網絡的情況下,寫一個求救電話形同虛設。”
成都商報-紅星新聞記者 彭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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