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愛看:鄉(xiāng)村露水故事(八)
倆人各懷心思,差不多過了二十多天了。
中秋節(jié)前一天,所里發(fā)了豆油,月餅,還有幾盒葡萄。王石想了想,拿出點葡萄,還有一盒月餅,給所長說,我去慰問下事故家屬哈。他開著玩笑。所長樂得,太好了,她只要不來所里哭訴,你把自己搭進去都行,我給你記功。王石哈哈大笑,好,那我這就把自己送上門去。他工作了一陣子,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小芝兒呢,她娘家媽讓她今天回家,明天過節(jié)就別回來了。她嫂子說家里有小孩,橫死的人中秋要上墳,萬一帶回家來啥磨孩子咋整。小芝兒自己也有數(shù),就告訴她媽說她今年不回去了,等過了三周年,再回去。她媽嘆了口氣,掛了電話。
小芝兒自己坐炕沿邊上,電視里星光大道演的熱火朝天的,熱鬧是別人的,屬于自己的只有這么一鋪大炕,炕上沒有人。
正想著,聽見門響,王石一挑門簾。
在家呢?過節(jié)了,給你送點嚼貨。
小芝兒冷不丁的給嚇一跳。一看是王石,又嚇一跳。想起自己那幾天的翻來覆去,眼圈都要紅了。
王石以為她又要哭自己是死鬼老公,連忙說,得了,大過節(jié)的。別抽抽搭搭的,你要是整出賴雞耗子的樣我可把東西拿走了哈。
王石接著說,要不你去整點菜,我中午在你這兒墊補墊補,晚上回家吃好吃的。
小芝兒的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了,于是點頭下地說,那你先坐會,看會電視,我去看看整點啥。
小芝兒家也沒啥好吃的,她上園子里拝了幾穗苞米,然后摘了茄子,切了切,又切了輛土豆條,然后擱大碗里,上面放點辣椒大醬,最后倒了點油,和苞米一起放大鍋里蒸起來。那頭又薅了幾根蔥。然后把火架上,就等著開鍋了。
我呼點苞米,蒸茄子醬,你愛不愛吃?
我啥都行。王石把葡萄洗了點,給小芝兒放鍋臺上了。
小芝兒看了看火,然后說,還得等會才能開鍋,你去躺會得了,好了我叫你。
王石說,行,正好有點困。
小芝兒這頭把火架上,然后吃了幾個葡萄,一看火也不用看了,就端著葡萄進屋來了。
王石還真是仰殼躺在炕上,仰了八叉的,也沒枕個枕頭。小芝兒心說話,這多控得慌啊。她把碗放炕沿上,捕撈捕撈就上了炕,打開被罩,把自己的枕頭就拿出來,然后很自然的就把王石的頭往上一抬,想把枕頭給他枕上。
剛一碰王石的后腦勺,王石一下就把眼睛睜開了,確切的說,是睜開了一只,另外一只假眼沒有睜開,原來今天王石來的時候戴了墨鏡,小芝兒也沒注意到他今天的異常。這下看見王石的一只眼皮耷拉著,小芝兒一呆。
王石看到小芝兒的表情,眼神一暗,隨即笑了笑,嚇人不?惡心不?他有些自嘲卻又自卑的說。
小芝兒一下子心疼起來。她文藝化的親了下王石的右眼,搖了搖頭。
王石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把小芝兒抱住,毫無溫存毫無憐惜的把小芝兒褲子脫掉,自己的褲門一解,一個長驅(qū)直入。干澀撕裂的刺痛感,讓小芝兒眉頭緊皺,哎呀一聲叫出來。王石卻像是受到了鼓勵,越發(fā)猛烈的沖擊起來。
三下五下,小芝兒就已經(jīng)濕潤了。
年輕的時候王石和小女朋友的經(jīng)驗算是豐富了,但是小女朋友畢竟是初經(jīng)人事的,所以總是被動的一些。要是王石像今天這么野蠻的話,小丫頭估計能哭得稀里嘩啦的,然后兩天不搭理王石,王石以為小芝兒肯定也會哭,然后自己就死了這個淫心得了,省得白天黑夜都是小芝兒腿胸背在眼前晃啊晃的。誰知道小芝兒已經(jīng)是久經(jīng)人事的了,而且,她對于各種姿勢都駕輕就熟,誰要是從小就看騷袍子給母豬打圈,估計誰都能會老漢推車了。對于有沒有前戲,她倒是沒有特別注意,本來那個死鬼丈夫也不是能一邊忍著,一邊像電視里的城里人那樣的親半天,摸半天,啃半天,然后半天磨嘰也不來真格的的人。小芝兒在無數(shù)次春夢里早已經(jīng)能讓自己濕潤了。所以,她快樂的呻吟著,起伏著,這種快樂里似乎還和以前不一樣,看著王石猙獰的臉,還有那只睜不開的眼,小芝兒覺得自己就像是王石的救命菩薩似的。她承受著王石的發(fā)泄,宣泄,同時感受著久違了的男人力度強度。
幸福是什么?對小芝兒來說,幸福就是身體被填充,心里也滿當當?shù)摹?/p>
第43節(jié)
就這么地,王石和小芝兒算是有了一層關系。
鍋里的苞米也熟了,倆人正好也餓了。典型的農(nóng)家飯菜,王石吃得一頭大汗,美中不足的是茄子土豆蒸得有點過頭,太爛糊了。
吃飯的時候,王石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小芝兒偶爾抬頭看看他。
等王石吃完飯擦完嘴,小芝兒說,你放心。放心什么呢?她沒說,王石也沒問。
對于倆人進了一步的這個關系,王石和小芝兒很有默契的一致認定,這個是見光死的關系。只能在地下,鳥悄地,鼓搗鼓搗就完了。這要是傳了出去,對倆人影響都不好,畢竟一個披著警服,打著為人民服務大旗。一個是小寡婦,丈夫又死得聲名遠揚。所以呢,做一對露水鴛鴦,可能是他們最好的出路。可見,茍且的露水關系有時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趨吉避兇是人的本性,就跟見利忘義一樣。
王石沒了一只眼,其實也不是啥壞事。要不是因為他殘疾,以攤家在小房身的地位勢力,他是不可能屈就于一個鎮(zhèn)派出所的一個小民警的職位的。如果不是殘疾,攤家玻璃不定讓人用彈弓打碎幾次了。老百姓一看,得了,老天爺這不挺公平嘛。而且,大家都王石都是很稀罕的,為啥呢。因為王石平易近人啊。跟誰都能嘻嘻哈哈一陣。再加上本來王石就愛沒事給小芝兒送點啥,所以大家都覺得王石親近小芝兒,完全是一個倒霉蛋同情一個弱女子的戲碼,這出戲里應該沒有需要打馬賽克的地方。而且吧,就算攤倆真咋地的,那也沒啥。老百姓講話啦,一個茶壺一個蓋,一個周瑜一個黃蓋。
可是,有個人是不能允許王石靠露水為生的。
這個人就是王石之爹——王老石頭。
王老石頭多年在政治的茅坑里浸泡著,完全已經(jīng)成為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王石雖然是家里的老疙瘩,老石頭對他也裝作掐半拉眼珠子也看不上的表象,實際上,他對這個沒了一只眼的老兒子,是相當心疼的。有的爹媽心疼孩子表現(xiàn)為使勁愛,無原則無標準無限制。有的就正好相反,選擇了愛得深罵得狠下得去手。老石頭對王石是中間派偏向嚴厲型,當然他不罵也不打,可是,他認為他給兒子選的道是最適合兒子走的柏油路,他是絕對不允許王石走任何近路小道岔道就更不用合計了。
一開始他沒發(fā)現(xiàn)王石愛往小芝兒那兒跑,后來發(fā)現(xiàn)點蛛絲馬跡也沒當回事。再后來,兒子回家的時候老是滿面春風,而且還溜口哨。這就不對勁了,要知道這小子除了上中專那幾年回家是這么個德行,其他平時基本上就是正常人一個。老石頭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于是老石頭決定給王石早點把圖書館館長的丫頭給娶過來。反正房子早就在鎮(zhèn)上買好了,車也是現(xiàn)成的,要去市里圖書館上班也不耽誤事。
他找了個機會,就把這事跟王石說了。王石聽完半天沒說話。
后來憋出來一句,我要是不樂意行不行?
老石頭眉一立眼一瞪,對王石一橫愣眼睛:你說呢?王石再次沉默。
給這個老石頭當了這么多年兒子,王石也知道可以放抗,但是基本上如果你不想魚死網(wǎng)破只能順從。王石突然靈光一現(xiàn):我眼睛這樣式兒的,人家知道不?知道能樂意啊?
老石頭胸有成竹的一笑。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了。
王石最后可憐兮兮的問,我能先和人家見個面不能?
老石頭說你等我電話。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靠老子活的王石手腳嘴都短啊。王石心里想,就等著吧,萬一人家不樂意,我就不相信我爸還真有那本事讓人樂意了?他抱著這么點微薄的希望,繼續(xù)在小芝兒的炕頭和小芝兒琴瑟相得鸞鳳和鳴。
甚至國慶假期,他貓在小芝兒家過了一夜。
那天晚上,他和小芝兒說那天看見小芝兒洗澡的時候的感覺說了,一邊還用手捏著小芝兒的胸。因為老戴著義眼容易發(fā)炎,所以他來小芝兒這就經(jīng)常把義眼摘下消毒。小芝兒就一邊一邊的親那只看不到東西的右眼。有時候小芝兒親著親著就把自己親哭了。咱姐倆是一個命啊,弟。命真苦啊。什么的,
王石一看小芝兒掉金豆了,也不知道怎么哄,就只好拿出看家本領,一邊鼓秋還一邊問,還苦不苦?還苦不苦?
小芝兒最愛看王石興奮時的不和諧的臉,帶有幾分猙獰的不平衡感,小芝兒覺得很爺們,就像王石的眼不是炮仗給甭的,倒像是與狼搏斗時勝利的勛章了,可見女人,總愛用自己的想象來武裝男人,然后深刻的愛上自己想象出來的男人。當她發(fā)現(xiàn)男人和她想象中的稍微有點出入時,她就覺得自己上了這個男人的當了。小芝兒此刻,尚處于被豬油蒙心階段。她本來就卑微的頭就更加卑微的低著。迎合著王石一次又一次的沖鋒陷陣。
王石很想抽個空把自己有可能要結(jié)婚的事給小芝兒說說,可是,還真是找不出這個空來。他們倆折騰完了,他也累了一扭頭,看見小芝兒光吧哧溜的睡著了,胸部軟噠噠的,王石忽然想起過年時老媽做紅棗饅頭,他二姐拿倆紅棗放面上,小芝兒的胸還真像那個樣子啊。王石笑了,也睡了。這一次沒說出口,下一次也還是同樣難張嘴。于是就一直脫了下來
王石第一次見圖書管理員田淼是在十月末了。
王石第一次見圖書管理員田淼是在十月末了。
天已經(jīng)相當冷了,田淼穿了條緊腿褲,一雙小靴子到小腿,平衡了大腿的粗壯感。上身穿了個小皮衣,里面是內(nèi)搭的千層糕似的黑高領衫。戴了條銀色的小鏈子。頭發(fā)長長的,燙了小卷,披著,拿著個小坤包,瞅著很舒服,到底是市里人,雖然胖了點,但是瞅著真舒服。王石一看,這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啊。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孩子不張揚,坐那兒,也不怎么說話,就笑不哧地。王石的媽一眼就看中了。她跟王石的二姐說,屁股大好。王石的二姐有些不以為然,但是,這個姑娘配王石,那是一個來一個來的了。
王石有些自卑,具體表現(xiàn)就是故意吊兒郎當。坐也沒個坐樣,站起來倆手放褲兜里,一個肩膀搭拉著,頗有些玩世不恭的意思,也摻雜著些許自暴自棄。那一個態(tài)度就是防備了。萬一你田淼沒看上我,你看我這樣,我也沒看上你好不好?自卑的人,總是給自己想好一條退路。
誰曾想,后來田淼提出要出去走走,看看農(nóng)村啥樣,她要走誰來陪?王石剛一抬頭,大家立刻說,王石你還不煞冷的,瞅啥呢還?大家哈哈一笑,田淼也跟著抿嘴一樂,眼睛一笑就彎了,王石想起那個深夜里經(jīng)常任自己為所欲為的小女友,心里一軟,有些癡癡的,就帶著田淼出門了。
能去哪啊,王石想了想,就跟田淼說,要不去大地里?田淼點頭。
王石心里真愁啊,大地里現(xiàn)在都是收割完了的狀態(tài),去看啥啊,就看點稲茬子吧。估計連螞蚱都凍沒了。
他們倆一前一后就往南邊大地走去。越往南走路就越窄,基本上變成了走池梗了。田淼的小靴子跟沒事就陷土里沒事就陷土里,沒辦法,王石只好很紳士很君子的把住了田淼的一只胳膊。路上有認識王石的,就笑的可不懷好意的樣子。王石,帶媳婦兒出來看風景啊?王石本來就愛跟村里人開玩笑的,就大方的說,是啊,我媳婦兒。等人走了,他就趕快給田淼解釋,我開玩笑的哈。你別介意。田淼說,咋地,我給你當媳婦兒你還當開玩笑啊?王石聽見田淼不同于大房身的帶點市里的口音,心就有些醉了。田淼的發(fā)際那兒有個美人尖,美人尖處的頭發(fā)就不那么服褶,王石有幾次都想伸出手去把那個頭發(fā)給捋捋。
大地里果然沒啥好看的,田淼的褲子也不適合坐地上更不適合仰殼躺地上,看白云一朵朵點綴瓦藍瓦藍的天。看家雀(jiaqiao)喳喳的飛過來飛過去,偷吃糧食和螞蚱。所以很快王石又摻著田淼回來了。
在家看了電視就到吃飯的點了。吃完飯又嘮了會磕,就四點多了,天黑的早了,王石開著車送田淼和她媽回市里。
路過張小芝兒的家門口。
第44節(jié)
王石遠遠的就看見小芝兒穿著件大花面鬧(棉襖),扎著個紡巾子,站在風里。王石緊緊的抓著方向盤,車像一陣風,從小芝兒眼目前兒嗖的過去了,刮起來一陣風,冷到小芝兒骨頭縫里,小芝兒覺得骨頭縫里都嘶嘶的了。
王石不知道他爹到底有多大本事,反正田淼家里也同意了。田淼的媽看起來是個很家庭的婦女,按理說,越這樣的越不能允許自己的姑娘嫁給個瞎眼。但是,老石頭還真是有幾把刷子,王石去了田淼家?guī)状危跏看稳ザ夹⌒囊硪砩氯思艺f出點啥來,結(jié)果田嬸娘對王石,那是相當好客。
有一次大家一起吃飯,看來田淼喜歡吃魚眼。她媽把魚放到王石跟前,她跟著喊,我要吃魚眼我要吃魚魚眼。喊完自己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連田嬸娘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王石自己夾了魚眼給田淼,然后說,你看你,還像個小孩似的。后來田淼告訴王石說,我媽說你和第一次見面不一樣,看著大方大度多了。
王石哈哈一笑,叭的親了田淼臉蛋一下。田淼回頭,親住了王石的嘴。
等這個甜蜜的吻結(jié)束,王石把微微胖的田淼抱在懷里,感覺真舒服,宣騰騰的,就像抱著大饅頭。王石聞著田淼頭發(fā)里的玫瑰香,想象著田淼身上的味道,徹底迷醉了。
王石哈哈一笑,叭的親了田淼臉蛋一下。田淼回頭,親住了王石的嘴。
等這個甜蜜的吻結(jié)束,王石把微微胖的田淼抱在懷里,感覺真舒服,宣騰騰的,就像抱著大饅頭。王石聞著田淼頭發(fā)里的玫瑰香,想象著田淼身上的味道,徹底迷醉了。
王老石頭這邊就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結(jié)婚。田淼那邊提了個要求,就是她不想在鎮(zhèn)上住,看看能不能再市里買個樓,完了,讓王石開車通勤。田淼跟王石說我們家就我一個,我舍不得我媽,行不行行不行?石頭哥。王石第一次聽到有人叫他哥。這家伙,當哥的氣概立刻一覽無余。一口就應了下來。張羅房子張羅結(jié)婚具體事宜爛七八糟的,結(jié)果他就有一陣子沒去張小芝兒那兒了
有天所長跟王石說,張小芝兒又開始沒事就來所里了。我說王石,全所就你有耐心對付她,你這么一忙起來,我找不到人對付她啦。王石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憐惜著自己,憐愛著自己的小芝兒的樣子,覺得自己的確是過分了。王石跟所長說,等我有空我去幫你慰問下她。嬉皮笑臉的。王石心里,還真是挺想去看看他的小芝兒,那天開車看見小芝兒那個樣兒,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也酸不溜丟的不得勁。
石頭哥和田淼的房子買在市里的大超市的對面。裝修的事,田淼是什么也不懂的,都是王石開著車跑來跑去,田淼要是覺得哪不合適,還得重新刨了再弄。這么一折騰下來,就要到年根底下了。
臘月的天,風像刀子似的。有一天還天降瑞雪,田淼就給王石打電話,我媽讓你上我們家住一晚上。你別回去了,下雪路滑。王石一聽未來老丈母娘發(fā)話了,那自己還客氣啥啊。
吃完飯?zhí)飲鹁驼f,石頭,你睡那個北邊的屋,有點冷,你把電暖風拿過去哈。王石也知道,雖說倆人馬上要結(jié)婚了,王石在車里也把田淼能摸的地方都摸過了,親也親過來。但是,畢竟沒幾個父母能讓一個男的在自己眼皮底下睡了自己的姑娘不是?于是老實的拿著電暖風去了小北屋。
屋里也沒個電視。王石拉開床頭抽屜,看里面有些照片。于是就翻看起來。都是田淼小時候的,這丫頭從小就宣騰騰的。一看就是不缺錢的家里出來的孩子,笑得老是特天真無邪。王石看著,想起自己的小學時代初中時代,自己好像沒有什么照片。那時候總是帶著眼罩,他下意識里也不想照相吧。
正迷迷糊糊的胡思亂想,聽見有人轉(zhuǎn)動門鎖,一邊還不大點小聲兒說,石頭哥,你睡沒睡?王石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把門拉開,把外面站著的穿著HELLOKITTY睡衣的田淼一把拽進來。然后再輕手輕腳的把門關好。一回身,那丫頭鉆進了自己的被窩,一邊還的瑟的說凍死我了凍死我了,我在外面站半天沒敢動門,你摸摸我腳都凍冰涼冰涼地了。
王石趕快鉆被窩里,一摸小腳,還真是冰涼。就趕快把襯衣從秋褲里拉出來,把田淼的腳貼肚皮上,暖和吧?王石得意的笑。
恩,暖和。田淼停了下,石頭哥,你得一直都對我這么好,不許對別人也這樣,哈?
王石溫柔的說我傻啊,你是我媳婦兒我才對你好,別人不是我媳婦,我傻啊。田淼聽完,更加甜蜜嬌憨的笑了。
王石和田淼在一起,找到一種久違了的戀愛的感覺,就像學生時代一樣,甜蜜單純溫馨,和學生時代不一樣的是,這次是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所以,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才有可能會幸福。沒事跟父母對著干,房子沒有車沒有,約個會都凍得鼻涕拉碴的,幸福早被凍死個屁的了。
古往今來的愛情婚姻告訴我們,除非你能變蝴蝶,否則還是老老實實的聽父母之命取媒妁之言的好。
小兩口趴被窩里嘰嘰咕咕嘰嘰咕咕。你咯吱我咯吱你的,又覺得冷,倆人就抱的緊緊的,田淼像個嬰兒蜷縮著,腳明明比王石肚子還熱了,就不肯拿出來,王石也任她放著。田淼有么有經(jīng)驗是無從知曉的,王石,可是個水里來浪里去的個中人了,溫香暖玉抱滿懷,他要是再沒反應,那估計田淼結(jié)婚也得離婚。性功能不全的,誰跟你過啊,對不?
田淼的腳一不小心往下一滑,就碰到了王石的命根子。隔著秋褲,就感覺硬硬的。她也不是小孩,也知道那是什么,臉就更紅了,就把頭扎進王石的懷里,一邊說,你壞死了你。王石這時候是很盼著田淼說話的,她要是不說話,他不知道怎辦,她一說你壞死了,王石就有數(shù)了。一邊說自己壞死一邊還往壞人懷里鉆,這個意思很明確,如果還裝不明白,老實的一動不動那才是真的唐突佳人白瞎田淼一番心意了。王石就把田淼的手拉到自己的下身,田淼的手一碰到那個東西,像觸電似的,立刻彈了回來。哥哥不壞,你摸摸,哥哥脹得熱不熱。王石閉著眼睛,用夢囈般的聲音,在田淼耳朵邊絮絮叨叨。田淼就覺得耳朵那兒真癢癢。她渾身都癢癢肉。笑得咯咯的。王石一下就受不了了。一口含住田淼的笑,舌頭同時長驅(qū)直入,舌尖像一條蛇,在田淼的上牙堂上舔來舔去,牙齒有時就輕輕咬住田淼的上下嘴唇,手同時也沒閑著,輕攏慢捻抹復挑,初到前胸后到腰。丹田往下一指處,再攆又撥輕輕點。就聽見懷里的人徹底變成了一張被彈奏的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了。
不管田淼是不是第一次,畢竟這都是和王石的第一次。王石無限溫柔用無盡的耐心壓制著自己的動物兇猛。他畢竟不再是初出茅廬的諸葛亮了,運籌帷幄,直把個未婚妻逗弄得身體像個蝦米,臉上意亂情迷,一直喊哥哥哥哥。王石這才滿足的一笑,輕輕地說,哥哥真的來了哦。
王石這小子,果然是缺了眼睛有好運,沒想到,又讓他遇到并終結(jié)了一個處女。
田嬸對自己的閨女大清早從王石的房間出來沒有表示特別驚訝。她很淡定的該干啥干啥。田淼和王石相視一笑。
可是,不知道為啥,幸福的時候王石總有點不安。或許幸福來得太快太容易,因而顯得幸福太輕佻,好像會隨風而逝一樣?
幾場雪下過來,轉(zhuǎn)眼即是除夕。
春節(jié)過得就是家家一樣。殺豬宰羊,接年祭祖,包餃子,放鞭炮,打麻將喝酒,反正怎么舒服怎么來。
張小芝兒的春節(jié),卻不能和別人家一樣。第一,她不能貼對子啥的。第二,她不得團圓,第三,她懶得張羅年貨。這個人,是徹底打算把日子往毀滅上過了。
她爹媽來看了看她,嘆了口氣。給留了點豬肘子毛克啥的。
村子里到處都張燈結(jié)彩,張小芝兒這里益發(fā)顯得冷冷清清。
第45節(jié)
三個女人一臺戲,嘰嘰喳喳一會就熟悉起來,尤其是王石有兩個姐姐又都是住在市里的,哪里的卷餅又便宜又香,哪旮旯的涼皮面筋多,哪家的素餡包子得排隊,火鍋店和烤肉店怎么吃最劃算,站前有一家麻辣燙怎么怎么好吃怎么怎么饞人,哪家的歐萊雅給的小樣贈品多,酸奶能做面膜啥玩意全出來了,好家伙,這個熱鬧非凡。總之呢,半會工夫田淼和她們就熟悉得跟表姐妹似的了。王石一看,這自己也插不上話啊。就跟田淼交代了下,我出去溜達圈兒哈。王石他媽趕緊叮囑,別打麻將哈,打上了就沒點了,沒時候吃飯。王石說,我知道啊。(知,用二聲發(fā)音)
王石出了門。
王石其實心里一直都惦記著張小芝兒。廢話不是,他要是一點都不惦念著,那他就不能算個人了,用小房身的話說,連點人味都沒了。事實證明,王石是很有人味的。有個女作家冰雪聰明看透男女情事,她說男人一生都有兩朵玫瑰,一朵紅的一朵白的,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幸好她說的是至少有兩朵,因為玫瑰于王石,還有家玫瑰和野玫瑰之分。田淼當然是玫瑰園里的品種,嬌艷美麗一看就讓人想順著花香深深的吸盡心肺,而張小芝兒,這是一朵開了幾遍的生命力頑強的野玫瑰,也曾被霜打也曾被風吹,花瓣有的都已經(jīng)萎縮變色,然而,一朵玫瑰的本質(zhì),卻在風雨中更加凸顯出來。就算王石擁有了整個玫瑰園,他對這朵野玫瑰也沒法說放下就放下的。尤其他本身,對著玫瑰園的玫瑰總有點自卑。他和張小芝兒,是兩個同樣不全乎兒的人。這一個不全乎兒,就注定,放手,也許容易,放下心頭,卻有些難度了。
尤其是大過年的,聽所長說,張小芝兒最近也沒怎么去派出所了,是不是想開了還是怎么了,就不得而知了。王石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她一眼。
于是他發(fā)動起車子。放屁的工夫就到了小芝兒家門口了。他把車停好,下了車,一方面是冷凍得縮脖端腔的,一方面也是心虛,更顯得微微嗖嗖地。
小芝兒家是意料中的冷冷清清,小芝兒卻是意料外的滿面笑容。
張小芝兒聽到動靜迎出來,看到王石來,半分不樂意半分委屈都沒露出來。一臉的笑啊。因為過年,她雖然不方便穿的太艷麗,但是一看身上穿的也是新買的,瞅著給貂皮似的,當然不可能是真貂。田淼今天穿了一件小貂皮,一看和那個就沒法比。頭發(fā)也扎了個疙瘩揪兒,瞅著干凈利索,顯得年輕多了。王石看到小芝兒這么有精神頭,心里有點迷糊,但是卻安心許多。
本來他不知道怎么開口呢,小芝兒先張嘴了,你今兒咋有空過來?快進屋,怪冷地。接著,又有點抹不開的笑了笑,我這兒反正是破馬張飛地……王石跟著進了屋,說挺好的。肅靜兒消停地不挺好。
倆人坐在炕沿上,一頭一個。卻找不出話來說了,只有電視里歌舞升平一片新春景象,電視總是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人間半點關系也無。
王石坐了會兒,憋出句,過完年我就要結(jié)婚了。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勁,哪不對勁也說不出來。不過終于說出來,又覺得肩膀都松快不少。
小芝兒笑了,說那挺好的。我那天看見你媳婦兒了,一看就是市里人兒。真挺好的。
王石抬頭看了眼小芝兒,好像看見小芝兒抹了下眼睛,很快的,他疑心自己有些花眼,因為小芝兒還是笑么哧地呢。
那行,那什么,那我先走了哈。我今天給你拿了兩箱奶,我剛才放門口了,一會你拿進來,別再凍上了。
小芝兒說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石鬧心巴拉的往家走。反過來一想,也沒啥好鬧心的。倆人本來也沒有說準啥。小芝兒看樣對這個事看得也明白。
小芝兒,真的就看得那么明白嗎?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沒有想那么多,在她20幾年不到30年的生活里,她都是靠本能和直覺生活的,干活掙錢揍飯吃飯上炕睡覺,她唯一用過腦袋深思熟慮的事就是怎么結(jié)婚那么長時間還沒個孩子,想完就完了。再后來她用過腦袋想的是自己的命,這個就更想不明白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該咋地就咋地。王石是她生命里的一個例外,一次交通事故的后遺癥。他的殘疾給她帶來過希望,也許老石頭能容忍王石娶個寡婦也不一定,可是,這個夢還沒醒就破滅了。
她伸手抹哧了把臉,抹下一手眼淚,然后又那炕上的一卷粉了吧唧的衛(wèi)生紙,擤了擤鼻涕。然后下地把剛才抱回來的奶打開一袋,咬了個小口,叼在嘴上,哧溜哧溜的喝起來,這個涼啊拔涼拔涼地啊……
王石開春結(jié)的婚。那個熱鬧就甭提了。
電視點歌從正日子三天前就開始了。
娘家一撥,婆家一撥,同學朋友一撥。婚紗照也放上去了。男的俊女的嫩,看著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大明星的感覺了。
正日子那天晚上又集體點了一撥,這次放的是婚禮錄像。在市里最大的酒店里辦的儀式,地方臺新聞里經(jīng)常出來的臉都看到了幾張,王石的婚禮應該算是空小房身的前絕不絕小房身的后要看以后誰家祖墳冒多大的青煙了。
小芝兒也看了點歌,她本來就一直喜歡看這個,看這個她就能想起自己當時也這么熱鬧。真好。穿著白婚紗,扎了紅腰帶,讓對象抱到車上,還得給自己穿鞋。完了電視里那個蔡依林和陶喆倆人坐著唱明天我要嫁給你啥的。一輩子能有一次,自己都覺得該知足了,還妄想再來一次,小芝撇了撇嘴。她自言自語的說,新娘子可真
第46節(jié)
開春了地里的活就忙起來了。小芝兒家有四畝五分地呢,也夠她忙活一陣子的了。下芽子,上肥料,澆苗,放風,蓋風,天天也是不得閑。苗生病死了一批還擔心不夠,又張羅著上誰家要點,先排上號啥的,別等到用時抓了瞎。接著就是插秧。小芝兒忙活地把自己家的插完,就趕快跟車去賣工,這兩年賣工插秧錢挺好的,當天現(xiàn)錢完了價錢還貴,一天有時能整300來塊呢。小芝兒覺得日子真挺好的。等插完秧去趟市里,買點化妝品,買個貴的,小芝兒早就看好了和她一起賣工的小娥的那套藍色的,小娥說180多塊錢一套,小芝兒覺得自己也能買得起,還能再買幾件衣裳啥的。她打算的好好的了。
小芝兒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王石這邊也是喜事盈門。
田淼結(jié)婚后很快就查出來懷孕了。而且據(jù)說是個小子,用B超都超出來了。這家伙,可把王石和王老石頭樂壞了。王石的哥家是個小侄女。全家都等著王石這塊出個帶把的,這么大的家業(yè),總不能跟了外人姓啊。王老石頭都打算好了,不行的話,就讓王石嫂子超生,工作不要了都得超。誰知道,老天開眼啊。老石頭說了,你嫂子都得謝你,田淼有功。
老兒子大孫子,老頭老太太的命根子啊,這話也是老話,老話不假老話有理啊。
王石自從結(jié)婚后路過小芝兒家門口的時候就少了。基本上下班他就回市里了。周末偶爾回趟老石頭這兒。這要看田淼愿意不愿意回來而定。
田淼懷孕后反應挺大的,再加上她本來就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這一懷孕,難受得簡直都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把自己當寶貝,脾氣也大了。沒辦法,王石只好把她送回娘家,有自己的爹媽照看著,田淼也覺得舒服,發(fā)脾氣的對象也多了兩個,王石也樂得輕松。
照顧個孕婦就挺累的了,王石他媽跟王石說,你就別老去了,添亂,要不就先回家住幾天,完了等周末你回去看看攤娘們伙,都便宜。王石跟田淼說了下,田淼本來就覺得王石睡她身邊對兩人都是種煎熬。王石哪能忍住了不動她呢,尤其是懷了孕,她的胸變得更敏感,稍微一碰,隔著睡衣都能看出頭來了。倆人都擔心傷著孩子,這孩子,可是兩家人的眼珠子,那是傷不起的。田淼也覺得暫時倆人分開挺好的。她躺在王石大腿上,用嘴鼓動了下王石,然后拿手指彈了彈,有你爸媽看著,我也不害怕你背叛我們娘倆。一臉驕傲的樣子,跟個剛開懷下了第一個蛋的小母雞似的,這是王石心里想的,本來挺可愛的一個形象,要是說出來,田淼非急眼不可。最近這幾年,雞啦鞭啦都不敢亂說了。跟黃沾邊了都。
后來的事,王石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一開始還是在夢里,他總是夢見小芝兒的手啊嘴啊讓他那個舒服啊。經(jīng)常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那么多年沒尿過炕居然結(jié)完婚又尿了,用手一摸,還不是尿比尿有密度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也知道精滿自溢,他自己更明白,這是憋得。
回家住的一個好處是經(jīng)常能路過小芝兒家的大門口。
經(jīng)常能看見小芝兒的花棉襖扎得緊緊的,撅著屁股在院子里種辣椒洋柿子啥的。
有時候看見她坐大門口,繡個什么東西似的。
后來王石就有事沒事的把車停下來,在車里跟她搭幾句話。
再后來,所里發(fā)了啥,他就再分點出來,給小芝兒送過來。
有一次,東西太多,他和小芝兒倆人一起往屋里搬,他把東西放下回頭幫小芝兒拿東西,一伸手,從小芝兒胸前劃過,衣裳本來就沒穿多少,小芝兒一激靈,王石看見小雞皮疙瘩從小芝兒的胸蔓延到脖子底下,一個個頂著寒毛,王石很自然的就把手伸了過去……
再后來,他半夜從家里出來,小芝兒家的窗戶,永遠為他不插插銷了。
周末,王石開著車,滿足幸福的向市里開去,春風得意車加速,奔著媳婦兒和她的肚肚兒。
后來是奔著媳婦兒和他們的寶寶。
小芝兒耕起來是塊好地,王石播種了許久,本來很擔心,后來發(fā)現(xiàn)小芝兒這塊地,種啥都不接。真是天生適合鍛煉身體的地……
瞎眼王石的兩個女人,都很幸福。
玫瑰玫瑰,我愛你。王石現(xiàn)在可愛哼這個歌了。
你不是奶奶你是阿姨
大房身是個出財主的地方。
這些年出的最有名的個財主,就是原來的中學老師龍泉。
龍老師原來在中學里當語文老師,大家都挺佩服他的。大家都是當語文老師的,像他那么博學多才的還真沒有,而且人家真是喜歡讀書,家里的十月小說月報收獲那是常年訂閱的,更別提讀者文摘什么的了,簡直是家庭必備之物品。
據(jù)龍老師的外甥女說,她舅最愛和她對決的就是一起背誦十月后面斗現(xiàn)代新體詩。而且,最慘的是,她年方十八卻背不過已經(jīng)三十末尾四十開頭的龍舅舅。只能說,龍老師,絕對是龍,有天是要沖上云霄直奔霄漢的。
后來龍老師就憑借人品和才能當上了學校的副教導主任。為么是副的呢,因為正教導主任他們家一家都在學校里當老師,說的話比較有擁護者。龍老師只要屈居二把手,可是,古來進來,二把手還真是不好當。屬于夾心餅干里夾的那心。心說,受夾板氣還得給人整出美味,我容易嘛我?這個心兒說出來龍老師的心聲啊。下面的老師啥事都愛找他,上面的頭啥事業(yè)都找他。伺候哪頭都不討好。
最遭罪的是學校里有個教歷史的老教師,還是老太太。這個老太太,精神頭老足了,學校發(fā)蘋果她絕對能干出把所有箱都打開,然后按個挑的極品事來。更要命的是,這老太太光榮的經(jīng)歷過文化大革命,人整人的招數(shù)她學了個十足。她的課本來就少,歷史也不是啥正課這家伙,你就看她吧,舞舞喳喳的,一會兒串到數(shù)學組一會蹦跶到語文組,跟那個嚼舌頭跟那個咬耳根子。整的學校里好幾個老師彼此都不帶說話的了。知識分子本來就敏感,還單純,都跟大姑娘似的,誰說你好肯定懷疑人家沒安好心,要是有人告訴你誰誰誰說你啥壞話了,那家伙深信不疑。而且立馬能接著說,我早就看她不對勁咋咋地,結(jié)果變成說人家壞話了,這么個惡性循環(huán)下來,整個老師隊伍就不好帶的很,人心不但散了,還都擰著勁對著干,有個好才怪。
終于有一次,歷史組里有個小唐老師不知道怎么得罪他們組的組長,也就是這個瘋狂的老太太了。老太太說組長講話宣布校長最新精神的時候小唐居然揚了二正地。這是什么行為?這是什么行為?目無校長,目無尊長,目無組長,你眼里還有誰,小唐,我告訴你,我早就看出你對我有意見,有意見你就明說,你心里嘀咕什么呢你?我告訴你,我走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你那點彎彎腸子拿別地使去。
第47節(jié)
小唐是何許人也呢?小唐是個長相非常端莊秀麗,性格特別東北尤其很吉林的35歲青年女教師。用證書上的話說是學校的中級骨干教師,用文件上的話說就是中流砥柱,用校長的話說就是脊梁骨,用她自己的話說是賣苦力的。她帶著畢業(yè)班,之所以讓歷史老師擔任畢業(yè)班的班主任工作,完全不是因為小唐個人魅力或者工作能力出眾啥的,完全是因為這個班是個爛攤子,這個班的孩子有個共性,那就是,堅決不上高中,和學習是天敵,擰成一股勁,堅決和學校對著干。就這么個班,攤給誰誰都撂挑子,誰都敢跟校長等高層雞皮酸臉。沒辦法,校長給小唐畫了個大餅,要是小唐肯帶這個班,校長就想方設法把小唐的對象調(diào)到學校,讓他們夫妻倆結(jié)束10來年的兩地狀態(tài)。小唐一聽這個條件也太誘惑人了。小唐當時就給校長拍胸脯了,不就是個爛班嘛,組織信任我,我就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認了。
從小唐跟校長講話時的嬉皮笑臉來看,她和校長絕對有私人交情。這個學校,教導主任的親戚不少,校長也得想法找?guī)讉效忠的,最低能給自己沒事透露下下層群眾意見輿論導向啥的,也就是必須有幾個內(nèi)奸才行。大家都說,小唐看著像校長的內(nèi)線,具體是不是,誰知道呢。
但是從某個角度來看,小唐是連校長的氣都不受的。她怎么能咽下這個老變態(tài)突如其來的這么正面挑唆。來吧,小唐說,你這叫是逼張角舉旗,逼宋江當賊。我小唐今兒就替天行道了我。
得了,這打得這個熱鬧。用老百姓話說,人腦袋都打成狗腦袋了。
學校里一群衣冠啊,一看,多少年了,多少年啊,大家都是暗潮洶涌,誰也沒真撕破臉,歷史組,一下就開創(chuàng)歷史了。太過癮了,不一會,以語文組組長為首的文科派和以數(shù)學組組長為頭目的理科系,就團團圍住歷史教研組。里三層外三層,堅決堵住教導主任和龍副主任妄圖進去勸解的路。
這個女人一旦干仗,就完全和身體地位文化知識沒關系了,就是抓撓咬三大武器齊上陣。抓就是抓頭發(fā),撓一般就是撓臉捎帶這脖子,咬就是哪能下口就下口咬哪,也就不講究具體位置了。
這個女人一旦干仗,就完全和身體地位文化知識沒關系了,就是抓撓咬三大武器齊上陣。抓就是抓頭發(fā),撓一般就是撓臉捎帶這脖子,咬就是哪能下口就下口咬哪,也就不講究具體位置了。
等了多少年,等到眼都藍了,終于有禽獸了。楚楚衣冠當然要繼續(xù)衣冠,偏架該拉還是要拉的嘛,至少面子上的事要做足了嘛。
老組長敢于明目張膽把事情搞大,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偉大領袖毛主席曾教導我們,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請用湖南話朗讀三遍),老組長背毛主席語錄呱呱叫啊,老組長一直蹦跶在群眾中間啊,她以為群眾都是她的戰(zhàn)友,她登高一振臂,下面肯定揮手呢,她一嗓子呼出去,下面肯定百應呢。結(jié)果怎么著。她是登高了,也振臂了,也一呼了,誰曾想,讓人小唐給高給端了,把臂給撅了,把那一呼給吃了。只能說,姜,雖然是老的辣,可是干仗,還是年輕點占優(yōu)勢啊。老組長白頭發(fā)也掉可地都是了,臉上的褶子都要給撓平了,據(jù)說身上也咬的也夠嗆。
反觀小唐,雖然看上去也很狼狽,但是好像見血的地方不多。
老組長這個憋氣窩火郁悶啊。
武斗不行就改文斗。老組長決定找領導評理,讓領導主持公道。我還不信一個教文化知識的地方?jīng)]有天理了我,她蹦著高兒,讓小唐有能耐和她去校長辦公室。小唐說去就去,誰不去誰是騾子奏地。(地方特色臟話,就是騾子XX出來的)
教導主任金庭一看,這要是到了校長那兒,自己沒啥好果子吃。校長正和鎮(zhèn)上領導談學校新建實驗樓的事呢,這不是給校長上眼藥嗎?
金庭回頭一看龍副大主任在跟前呢,金主任心底一寬,臉上一樂。龍副主任后脊梁一涼。正所謂不怕金胖子雞皮酸臉就怕金胖子對你微微一笑殺人不眨眼啊。
后來歷史組暴力斗毆事件就被定了性了。暴力,流血,還有圍觀,在教育界形成了非常不好的影響。這是個個別現(xiàn)象卻也不是個別現(xiàn)象,這主要體現(xiàn)了我們領導方面的不足,領導失職。具體是哪個領導呢,校長說是我。我是第一責任人,但是,我要問,誰是第二責任人,能不能像我一樣站出來,給群眾個說法,恩?校長的眼光在金胖子和龍泉身上走來走去走去走來。金胖子是閉上眼睛如老僧入定,龍泉到底是瘦了點,臉上的皮也沒有金胖子那么厚的角質(zhì)層,龍泉站起來說,我是直接領導,我沒有起到應該起的作用。沒能將群眾內(nèi)部矛盾解決在萌芽狀態(tài),我做深刻檢討……
底下有金氏家族物理組組長及時點頭附和,龍主任確實年輕工作沒什么經(jīng)驗,捅了這么大的簍子,有人開頭就有人跟從。
那一年,龍泉流年確實很不利。首先,教師隊伍里形成了針對他的勢力。
老組長又在上頭給他下了絆馬索。老組長在教育崗位上兢兢業(yè)業(yè)許多年,上頭有人啊。后來上頭的人跟校長說了,要是失態(tài)不擴大,只能犧牲個人泄了老組長的憤了。小唐肯定是要首當其沖的,問題是,老組長覺得領導們沒有一碗水端平,領導不挨刀,她就不罷休。后來據(jù)說連實驗樓用的磚頭都給停了。校長只好召開了金主任龍主任三人會議,校長一拍桌子,龍泉,你嚴重失職瀆職總之不稱職,你自己看著辦吧。他一摔門,將龍泉摔得眼前一黑,差點迷糊過去。
后來,龍泉灰溜溜的從教師隊伍里走了出去。
人民群眾中就多了個冷庫老板。所以說,都是時勢造出來英雄呢。
剛開始干冷庫的時候,是龍泉褪下教師那身皮之后的四五年之后。四五年里,他折騰過不少買賣,但是都沒干成。龍泉的老婆,打卦算命的都說是個有福之人,他老婆就納了悶兒,我這兒哪有半點福啊。她認命的下地干活去了。誰知道這時候,隨著海產(chǎn)品的熱銷,冷庫開始興旺起來,龍泉的流年終于利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一順百順,順得跟洗發(fā)水廣告似的,一順,嘩啦啦,到底了。梳子都順到地上了。龍泉就是這樣,這一個冷庫干得,風生水起。
到底是讀過書的讀書人,他后來看準了冷庫肯定要火,又貸款買了周邊四五個冷庫,然后轉(zhuǎn)手賣了三四個,這一轉(zhuǎn)手,就賺了翻倍又翻倍的錢。他是個能憋住話的,都忍不住酒后跟他老婆漏了口風。導致他老婆后來任攤家田地荒蕪許多年,連賣都懶得賣的地步啊。
后來龍泉老婆玉芬自己都覺得打卦算命的真準,自己還真是一等誥命夫人的命。她經(jīng)常跟親戚里道的人說她出門怎么怎么順,就算當天班車都沒了,她往岔道口那么一站,總有順風車能把她載到家門口,還說有一次她買了飲水機,那時候飲水機一出口,親戚們羨慕的眼光投射過來,玉芬恨不得邀請所有人到家里嘗一下桶裝水的神秘味道。玉芬說,我正正愁沒法往回拿,正好校長的車路過,就把我捎回家。玉芬的婆婆,龍泉的媽也跟著說,玉芬的屬相和龍泉的合,當初找人批過八字,玉芬的命就是好。然兒玉芬也好,她婆婆也罷,她們不知道,此時龍副主任,真真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也就是人們嘴里傳說的大款級別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