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古小紅16歲那年的夏天中的某一天，她媽下地上肥，小軍上學，他爸賣冰棍去了。

　　小紅和她小學同學張冰的哥哥張峰，就欻（chua念三聲）空把事辦了。

　　張峰比小紅大三歲，老張家在前趟該上住，跟老古家倒算是門當戶對，都不富裕，也都沒啥饑荒，家里也沒出高出初中學歷的人來。小紅老去找張冰玩，玩著玩著就和她哥玩的時候多過和張冰了，有時她明知道張冰不在家，也去找，順便就和張峰出去南邊大壩上，高高的白楊樹林里，把所有的初吻，初摸，初碰，都獻了出去。

　　張峰到底大了幾歲，那年頭該上黃色錄像廳也多，獻到后來，張峰就跟小紅說，我老這么憋著不弄出來，你瞅瞅吧，都憋啥色（shai念三聲）了，你瞅瞅。小紅蹲下去，拿著，上瞅瞅下瞅瞅。張峰一下就把她撲倒了，你知道不，老這么憋著對我不好。你要是真想跟我，你得幫我弄出來。小紅被撲倒樹干上，撞得這個疼啊。小紅就急眼了。小紅這一次沒同意。

　　再后來，張峰三番五次帶她到小樹立，親了摸摸了親的，每次還都非讓她親了又親，整的她自己也癢啊癢地，就挺想試試的。但是她又總覺得吧，那個事不該在大壩上樹林里就干了，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還把衣服都整埋汰了，完了還不是得自己洗。小紅說，你等我爸和我媽不在家你上母家來得了。

　　然后就是這一天，處男處女互相終結日。黃歷上沒有寫諸事可行尤其房事，但是，其實該發生的，擋也擋不住。

　　古大娘天天忙得腳打后腦勺的，等她發現閨女不對勁的時候，小紅肚子都孩子都有胎動了。

　　得了，古家爹媽也和一般農村爹媽一樣，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出丑，留來留去留成仇。你非要留著，閨女就能讓人弄大肚子，到時候連一分彩禮都拿不到不說，還讓人嚼舌頭跟子。你再留，耽誤了，閨女就該恨爹怨媽了。這都是經驗之談啊，小紅她爹跟她媽說，你去和老張家合計合計，肚子藏不住的，早點辦了就遮丑了。

　　老張家張峰當然樂不得的。

　　就這么地，一床錦被遮百丑，洞房花燭三人行。

　　第25節

　　古小紅，16歲，嫁張峰。17歲，生下個小丫頭。

　　不管你多大，你只要嫁了人當了媽，那你就得當個養家糊口的大人了。

　　古小紅也不例外。老古家本來就是能干的家風，小紅性子又快，干起活來還真是利利索索一把好手。

　　可是，懶漢張峰的本性就慢慢的暴露出來了。

　　張峰是真懶，他爹老張頭就是出了名的懶人，用老張太太的話說，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燒火棍子倒地上把他拌個跟頭，人起來都不帶把燒火棍兒撿起來的，就這么個主。家里院子里全是草，連鄰居都說，你閑著也閑著，你就坐地上薅（hao，一聲）幾把唄，一天薅點不就好了嗎？活是懶漢人是好漢。老張頭笑“薅，我咋不薅，等會就薅。”這一等，就一天過去了。然后日復一日，萬事蹉跎。草長鶯飛，老張家倒是一片草原風光了。

　　張峰就完全繼承了他爹的懶，甚至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

　　小紅讓他去把田邊地頭種上點豆，這邊家家都種，也不指著賣錢，就是能夠自己家換豆腐吃。張峰去了一天，豆沒種上，說地硬不好刨。第二天又去了，小紅中午偷著去看了看，人家坐鋤頭上跟別的種豆的嘮嗑呢。

　　小紅又說，把壩梗修修吧（就是把小壩上的草割一割），人家也不說不去，拿了鐮刀就去了。去了半天回來了，鐮刀頭掉了，小紅說你把鐮刀怎么了，張峰說沒怎么，我就撅了撅，我尋思看看結不結實呢。

　　就連小紅讓他喂個狗，他都是直接把飯倒在狗盆里，也不管是不是倒外面，也不知道稍微攪合一下再給狗。結果小紅每次都要善后……

　　最傷人心的是，一般現在姑爺都能幫老丈人家干點啥，農忙的時候幫忙插個秧割個地啥的，張峰倒好，從來就沒幫過小紅家干半點活。他連自己家的都想法設法不干呢。小紅她媽一忙起來就說，生了小紅真是啥光也借不上。小紅聽了，回去就跟張峰干上。

　　最令人氣憤的是，除了懶，他還賭。

　　村頭小超市旁邊有個放局的，一個屋四張麻將桌子，張峰是天天客，就沒有他不打的時候，十賭九輸啊，就算贏了一次兩次，周圍有的是起哄的，冒風啦（就是給看熱鬧的小費的意思）請客啦，張峰好面子，贏那倆錢就都給小超市增加效益了。能得到他一點好處的，也就是他那小丫頭，偶爾能混上一個兩個冰棍啥的。

　　小紅這個恨啊。

　　恨誰？恨來恨去救恨自己。

　　我才20不到，你看周圍20來歲的人都過的啥日子，連張冰都買了好幾個金鎦子了，我過的是啥日子？

　　恨自己不爭氣，恨完了自己就越發恨張峰。

　　這日子沒法過來，小紅跟她媽說了，你不樣我離婚我就跑，我樣你看不著我了，我跑北京上海去。她媽就說，誰不讓你離，你愛離就離，我能管得了你，你就不大著肚子嫁到老張家了。

　　古小紅，19歲，離婚。孩子跟媽媽，爸爸每個月給200撫養費。

　　生孩子早，再加上人勤快，愛勞動，小紅的身材比沒生孩子前還好看，那個胸，二次發育之后也沒縮水，聳得高高的。腰也緊繃繃的，臉蛋也水靈靈的，生孩子要趁早，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小紅瞅著比那些沒生過孩子的小黃花們多了很多味道。

　　這回你可得自己有點數，小紅，我告訴你。離一次行，再找一個你不好好睜眼睛找，離二次就完了。古大娘威脅自己的姑娘，意圖非常明顯，就是希望小紅可別再砸哪個不上道的手里。

　　小紅打得卻是另外一番主意，她想先自己干點啥，這樣再找就不找這個村的大老農了。她要去鎮上，最次也要去鎮上搞對象了。

　　小紅的弟弟小軍這個時候也開始搞對象了。而且女方急，女方家新蓋的房子，她弟弟要結婚的話必須蓋房子這一年內結，要不就得隔三年才能結，有這個講究的。她弟弟結婚前她必須先嫁出去，否則不吉利。所以女方就很著急了。

　　小紅離婚后本來是住在家里，孩子有姥姥照顧，但是小軍這一張羅結婚，小紅就不能繼續在家住了。第一，不方便，第二，弟媳婦進門，大姑姐萬事回避加小心，這是天經地義約定俗成的。小軍倒是沒有攆他姐姐的意思，畢竟互相罵過大驢蛋子小驢蛋子的關系，小軍說了，外甥女兒就一直在姥姥家呆著，有舅舅吃的就有你吃的。小紅知道，這已經是做弟弟最大的努力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于是，小紅跟她媽說，后天就搬走，在鎮上租了個房了。只是，說完，小紅的眼圈紅了，第二天早上，小紅的眼睛腫的跟熟透了的桃似的。

　　小紅在鎮上確實租了房子，租的是炸大果子（就是油條）家的房子，白天人家炸大果子，晚上小紅回來睡覺，一年房租230。小紅白天也沒事干啊，總不能坐炕上看大果子在油鍋里受煎熬啊。再說她也不是能閑得住的那種人。

　　正趕上快過年了。農村過年就特別圖個新氣象，這么多年，雖然城里人都吵吵過年沒年味了。但是，村子里其實年畫啦對子啦福字啦還是貼的哪兒哪兒都是。小房身信菩薩供奉保家仙，幾乎是家家如此戶戶如此。保家仙的牌位兩邊都愛整個新鮮點的花啊朵啊的，農村人大夏天都不整鮮花放那，何況寒冬大臘月呢。小紅一看，有商機啊。就去批發市場批了一堆五顏六色品種各異的假花回來，準備在集上當個賣花離婚小姑娘了。

　　還別說，集上現在真是的賣啥的都有，吃喝玩樂，衣食住行，甚至連嬰兒用品專門店都如雨后春筍般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但是，唯有我佛還有觀音菩薩以及各路保家仙的用花，還真是都是很早很早以前去市里稍回來的，都舊的不成樣兒了。勤快的人家花瓣洗掉色的同時，花瓣花葉都殘缺不堪，凡人看了都鬧心，當然雖說神仙們七情六欲都不那么明顯了，但是，據說，神仙界其實更復雜，小心眼的也不少，以給人間百姓穿小鞋為樂的就更多了，所以，花該換還是要換的了。

　　小紅的假花一進入市場，就引起搶購風潮啊。這個世道，年輕人太容易被引領，無論精神層面還是物質范疇，就連撒尿拉屎的地方，有人叫化妝室都有人跟風。但是，能讓老太太老頭都跟著掏錢包，尤其是農村50后老太太老頭們，奔走相告啊。這一年的春節，小房身有點文化的人稱其為古小紅之年，或者叫春節假花事件。“古小紅假花，色彩持久，花樣繁多，花樣選購，大果子配豆漿，進屋選購。后來還有個破折號——熱乎地。”這是大果子店和古小紅假花店窗戶上并排寫的幾句話。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假花還送大果子豆漿呢，后來弄明白了，是兩家生意。于是大家一笑“這扯不扯呢。”

　　冬天和春節的炮仗一樣短暫，大果子豆漿很快進入淡季，按理說假花市場更容易就飽和，那玩意不當吃不當穿，買幾朵應個景也就是了，最多來年還能捧捧小紅的場，誰家能用多少啊，就算家家買，這么個巴掌大的地方，（當然是如來神掌那么大的巴掌。）小紅卻還沒轉行，大家就都覺得奇怪，并表示繼續關注。

　　第26節

　　到底咋回事呢？

　　世上無秘密，只怕有心人。

　　尤其是大果子生意清淡，老板娘扎著圍裙，就幫著小紅把花裝箱啦，搬上三輪車啦，……那么這些花到底是要送到哪里去呢。小紅本來也沒打算瞞著誰，原來啊她把花送到附近的一個小學去。小紅跟大果子老板娘說了，一個學校有12個教室，一個教室3個窗臺，一個窗臺上擺三盆花，其中老師要求必須有盆真的，所以每個教室我只能賣進去六盆，不過走廊上的窗戶還有幾盆，另外老師辦公室里也要一些。所以，我這些花還不夠，明天還得上貨去。有了這么一個頂著教育的名頭美化教室的名義，學校買多少花都太正常了。

　　老板娘尋思了下，啊，突然做恍然大悟狀，怪不得學校那個王磊這幾天老過來，我還以為他吃好我的果子油條了，鬧半天人家是看好花了。老板娘停了停，看了看小紅，又說，他為啥不自己批去呢。把個好事落你頭上了。老板娘一臉不平的壞笑。小紅也不是吃素的啊，看好我了唄。她這么直接的實話實說，果然，實話驚人實話有殺傷力啊，老板娘給噎得更咯一聲。小紅這么說完，老板娘心里嘟囔說，你就做夢吧，人家能看上你啊，人家還是個小伙子呢。她又看了看小紅，雖說你是個小妖精，可你也是開過苞下過蛋的妖精了。

　　那么王磊究竟為什么非要把這么個大餡餅砸小紅頭上呢。

　　首先，王磊，何許人也。

　　王磊，內蒙人，非農非牧。好像有消息說他爸是個小個體作坊的小老板。據說是畢業于本地某知名體校，然后就來了鎮上的中心校當了體育老師。其實你要是非要以貌取人的話，王磊從各方面都不看出體育老師的影子來。個兒就不夠體育的，不知道能有一米六幾，但是絕對不到一米七。而且頭小小的，整個頭從正面看來就像是四邊相等的正方形一個角嘲笑，對角沖上，然后一層薄兒軟的頭發服帖的貼在頭皮上，頭發柔和了棱角，就顯得整個王磊有點平易近人了。

　　這個王磊不知道工資多少，但是穿戴肯定不符合收入。一身名牌，絕對一看就不是班尼路真維斯。以對號形狀的那個牌子的為主，輔以三朵荷花配兩橫杠的。老百姓雖然對品牌不敏感，但是，好東西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去的，王磊不是大塊肌肉型，但是整個人干練結實，再加上合體的衣服，在一群土頭土臉的男教師中間，就凸顯的氣質非凡了。他鞋一般都是挺艷麗的，就是說遠遠你看見一矮子過來，然后你先背他腳上的鞋把注意力轉移，忘了他的身高。他一走過來你肯定能聽到一陣鑰匙響，這個人常年提溜一串鑰匙，鑰匙串上還裝飾著一個灰里帶白的野獸尾巴，有點像狐貍的那種大尾巴，鑰匙吊飾與他的氣場相當吻合。這個人一到大房身，就吸引了一小搓兒大姑娘小媳婦，有了自己的粉絲。

　　聽見他的摩托車呼嘯而過，中國移動通信里正給客人宣傳買50給80話費的小姑娘就立刻探頭出來，雖然每次只來得及看見一車屁股的灰。還有個賣水果的滿頭焦黃的小辮子的一個小丫頭，每次王磊光臨，她都恨不得連自己都放進塑料袋里讓王磊拿回宿舍，然后一起吃下去了。總的來說吧，這個鎮上妄圖成為摩托車后面的女人的女人，是有一些的。

　　王磊此人，氣場如此強大，所以當校長宣布王磊為教導主任兼任三年級到六年級體育老師的時候，不服氣的人雖然有，也只是回家跟媳婦嘟囔嘟噥而已了。

　　新官上任總要點幾把火的。如果一把都不點，那么人家就沒法把你當成官。看不到具體行政能力領導魄力，你讓人家以哪個級別的點頭哈腰來迎合你，這樣你就是難為群眾了。如果你非要為難群眾，群眾不想被難為，就會自覺的幫領導想幾把火點點。所以，王磊剛上任一個星期不到，就有好事者號召全校師生有花拿花沒花買花進行一場規模浩大的美化校園，進而凈化心靈的主題活動了。

　　可是，說實話，其實這真挺難的。農村嘛，漫山遍野都是小野花，春天一到，開得肆無忌憚的，還真是五顏六色，連藕荷色的花都很常見。所以沒誰還特意在家養一堆花，很多花冬天就凍死了，你為了幾盆花還得扣個塑料大棚，不夠塑料布錢呢。如果真有養的，那也是品種單一的很，仙人掌仙人球為主。仙人掌是個好東西啊，雖說不包治百病，但是治個乳腺發炎啥的，還真有奇效，為產后哺乳婦女家庭必備之良品啊。但是你把此類滿身是刺的植物放到教室，尤其是一群精力無比充沛的小學生的教室，扎了屁股還好說，真扎臉上扎眼睛里了，誰來負這個責呢。王磊對出這個主意燒火的人，心里有點小不滿，但是一時也想不到解決的好辦法來。

　　事有湊巧人有偶遇。

　　王磊突然就想大果子泡豆漿了，于是就突突突的把大摩托停在了古小紅的假花店前。他也以老師的本能看了看玻璃窗上的幾句廣告宣傳語，不禁微笑。進來買了豆漿，小紅也和鎮上一般的小媳婦一樣，使勁看了王磊好幾眼，足有五六眼了。

　　第27節

　　王磊倒是好像沒有注意到店里還有古小紅這么一號人物似的，只是對大果子油條店里用塑料薄膜蓋著的假花表示了些許興趣。回去跟同事說，那個大果子店收拾的挺利正，我還以為得油漬滿花的呢。老一點的同事就告訴他了，那個賣花的，晚上還住那店里呢，都是她收拾的吧。

　　啊，對了，花。王磊一拍大腿，這才叫鐵鞋踏爛沒找著，得來全不費功夫呢。用假花，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也不用天天澆水孩子們還得拎水上下樓了。有表示異議的說，以前用過一次假的，后來孩子們都給揪了……王磊說就那群小崽子，你用真的就不揪了？然后反對者就沒有了。真也好假也好，不過是一時的活動，還真較真啊，用不是掏你褲兜里的錢。

　　后來聽說附近村的幾個小學，都要買假花。說是教委有個部門的小頭目下來視察工作，特意點頭表揚了中心校，說中心小學以學生安全為中心重心，結合農村實際，用假花美化校園，不錯不錯。當然，中心校接待的飯菜質量也好，據說河蟹特別受歡迎，蟹黃都吃了，生下的蟹腿就一大鍋，夠好幾個打更老頭閑著沒事當毛克克了。

　　王磊跟其他幾個學校的同行順便提了提自己的靈感來源，還說自己去批發的話，加上來回路費還有出差補助飯費啥的，還不如就在古小紅那拿就完了，省時省力還省錢。

　　人的一句話能成全一個人，也能敗壞一個人。古小紅，離過一次婚生了一個娃，后來王磊的一句話，又成全了她的假花生意。命啊，還真是善變啊。

　　來接洽假花生意的人都先來找王磊，王磊再帶著去古小紅處。

　　這樣一來二往，古小紅和王磊就熟識起來了。

　　王磊是內蒙出身，最愛吃羊肉，豬肉其次。大房身鎮沒有什么好飯店，這幾年出現了幾個小吃店，也是以餛飩包子和小咸菜，火燒餡餅為主的。他又住在學校特意給他開辟出來的一個兩間房里，雖然是有個灶坑，但是，誰能想象到穿耐克和三葉草的王磊，拿著狐貍尾巴燒火做飯呢。即使王磊真的這么干了，人們也不能接受吧，偶像嘛，一定不能拉屎放屁打嗝磨牙打呼嚕挖鼻屎啥的，當然，可以食人家煙火卻不能動人家煙火。否則你只能是師奶的偶像，比如劉儀偉之流的了。

　　事實上，王磊還真是不會做飯，他讒燉羊肉或者燉豬肉好久好久好久了。

　　天上的星星多么美麗，

　　可是沒有你，一切都沒生機，

　　每一個孤獨的深夜里，

　　你是否知道我默默的思念你

　　我不愿只在夢里見到你，因為愛著你

　　我不愿只在夢里見到你，因為愛著你

　　我的豬羊肉——

　　王磊的這首《我愛羊肉呀么愛豬肉》之歌，聽得中心校老師們都心酸，就有人主動邀王教導回家吃飯啥的。王磊去了幾次也就不好意思老去了，誰家都是好幾張嘴，對著那么一碗肉啊。僧多肉少僧多肉少。賓主都這么感慨。

　　所以，和古小紅熟悉之后，小紅有一次燉了點豆角土豆豬肉，這把王磊給讒的。小紅一看王磊想吃，就大方的拿了碗筷招呼他。王磊當然更不會對久違的燉得爛乎乎的豬肉說不了。這一頓飯，吃得王磊真是溝滿壑平。

　　吃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第三次以后就不用讓了。自己拿碗拿筷，真正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漸漸的，古小紅的東西就出現在王磊的宿舍里，王磊的耐克啦三葉草啦，有時就掛在古小紅的晾衣繩上了。

　　其實，這時候，王磊和小紅還真沒突破最后防線。古小紅也就是把調料啥的稍微拿到王磊宿舍點，然后順便給王磊洗洗涮涮啥的，王磊呢，這個時候是舌頭被征服胃口被占領，丹田下屬三寸處，還沒有繳械投降。兩個人的關系，這個時候更像是襲人之與寶玉。可能互相都意淫過對方千百遍，但是，真正的溫存，還未能實現。

　　這個時候，在男女之事上，是最銷魂也最磨人的階段了。

　　話說小紅的花這回可真是市場有點飽和了，反正她現在也有了本錢了，就是想看看下一步賣啥了。她就整天坐炕頭上，放倆鞋盒子在旁邊，一個裝毛克，一個裝毛磕皮子，小紅經常想著想著就想跑題了。

　　她雖然經歷了一次婚姻，但是，確切的說，她沒有經歷過甜美的愛情。

　　這會的她，腦海里就出現了威風凜凜的王磊騎著大摩托，嘎——就停在她門口，進門就把狐貍尾巴扔炕上，問：飯好了嗎，今兒吃啥。然后像個孩子似的，掀起鍋蓋，也不管燙不燙，抓起塊肉就扔嘴里，完了肉在嘴里翻來覆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燙死我了燙死我了。小紅想著想著，嘴角眉梢帶了笑了，一個風韻的，春意的，20剛出頭的少婦，女人看了心都癢啊。大果子店老板娘就說了，小紅，你現在這樣，哪像有孩子的人啊。城里大老板們見了都得動心，你自己照照鏡子，真是挺招人的。小紅聽了這話，就益發笑得花枝招展朵朵花兒枝上顫了。

　　她有王磊宿舍的鑰匙了。有時王磊剛脫下的貼身衣服她也一起給洗了。那種久違了的異性的汗味體味，都能引發她毛孔張開，身心顫抖。

　　有時，她就拿著那些衣服，貼在自己的胸口，展開夢幻般的笑容。還有時，她把頭扎進衣服堆里，讓自己呼吸著王磊的味道，充沛而又豐盈的味道，讓小紅一次次的夾緊雙腿，尋找快感。這個時候，她的心帶領著她的身，都在渴望著，渴望著，渴望著……

　　就像窒息的人渴望空氣。

　　就像干涸的禾苗期盼著水。

　　就像沙漠的旅人期待著綠洲。

　　就像久旱的大地渴望一場春雨。

　　第28節

　　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擁有足夠成熟的身體，如果一定要找一種水果來比喻的話，還真的只能是蜜桃成熟時了。而且從水蜜桃里再找一類的話，有種叫銀花露的，和古小紅現在的狀態簡直是一般無二致啊。首先這是一種早熟品種，就古小紅前二十年來看，她無論符合不算晚熟類型了。其次，這種蜜桃外形漂亮，果實圓形，果頂圓潤有微凹，兩半部對稱，果皮是乳黃色，還點綴這玫瑰細點，有些細點有時候還能連成紅暈，這些特點用來形容小紅，尤其是每個形容詞后面添上小紅的各個身體器官部位名稱，一個活生生的俏嬌娃就躍然眼前啊，簡直讓人立刻展開淫蕩的想象啊。最主要的是，這種銀花露的蜜桃，汁液多，風味甜，有香氣，古小紅如果需要個藝名字，非銀花露莫屬啊。

　　然而，這么成熟的身體里卻包藏著一顆天真的爛漫的熾熱的純潔的心靈，魔鬼身材天使心靈，一半成熟著一半天真著，古小紅，絕對是小房身歷史上的尤物的一名了。

　　而且，這名尤物同志還掌握著王磊胃之門的鑰匙====燉豬肉啊。人家都說通向男人心臟的捷徑是掌控他的胃。如果這句話是真理，那么古小紅在王磊心里，就絕對不止一個簡單的廚娘而已了吧。

　　王磊的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到底有沒有個房間給小紅留了點旮旯胡同，讓小紅棲息其中呢？

　　當然，王磊對于周圍人關心的直接的詢問絕對是輕蔑的一笑，給人的感覺就是，我沒風沒傻，我能看上個離過婚還帶個娃兒的？

　　但是，深夜的夢里，代替了某個性感女明星導致自己把夢遺落在床單上的，卻真真實實的是古小紅似笑非笑那張艷若水蜜桃的臉。

　　古大娘這天領著小紅的丫頭來看小紅。

　　我說紅啊，你咋回事，你跟媽交個實底，這王老師是咋回事兒？現在就你風言風語滿大該，你怎么就不能長個記性兒，人家那條件能看上你嗎？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哪個都比你條件好。

　　小紅沒吱聲，默默的給閨女把頭腳都洗了，然后就一個一個給剪指甲，孩子也老實的靠在小紅的懷里。

　　古大娘繼續苦口婆心。你現在歲數小，你要是把名聲搞壞了，你到老咋整？人還能老年輕？到老了有你哭地時候。

　　小紅把孩子拾掇利索后，把倆手拍了拍，跟她媽說。我心里有數，他要是沒看上我我也不能死乞白列的去求他。天底下的事也不是那么好說的，要是他看上我，我還非得把他推出門去咋地。你就好好幫我看著丫頭，這500塊錢你先拿著，回去當我兄弟媳婦的面給我爸，免得讓人說閑話，別給丫頭氣受就行。小紅媽立刻被小紅把鼻子牽走了，你看你說地這叫啥話，人她舅們（就是舅媽）可不是那樣的。挺好的按當媳婦的來說。前天上集還給丫頭買了個烤雞架呢，那也兩塊多錢呢。小紅說那比啥都強。

　　快放暑假了。

　　小紅聽王磊說過，放假他就回內蒙看老爹老媽去。小紅非常希望能在王磊離開之前把這些破事捋出點頭緒來。

　　于是她準備了一大鍋紅燒排骨，然后又拍了倆黃瓜，頂花帶刺的，一看還是覺得單調，就有去買了點蒜茄子和涼拌海帶絲。然后她就打了個電話給王磊。王磊到點就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小哄笑著說。

　　為啥不來？有好吃的我還不得借條腿跑來啊。王磊說著就盤腿上炕。自己給自己把酒倒上。

　　孟校長沒找你談話啥的？小紅試探著問。

　　王磊愣了一下。悶聲說談了。然后把酒一干而盡。

　　小紅一看氣氛有點不對，趕快笑著挽回，那你還敢來啊，你膽不小啊。

　　王磊就順坡上驢，我膽不大，但是咱不是行得正走的端嗎？

　　一聽這話頭，小紅就不怎么接話了。倆人就默默的吃飯，王磊抬頭看了看小紅，也不知道該說點啥，這還真是頭一回，倆人把飯吃得沒滋味美的。

　　看著王磊吃差不多了，小紅把筷子放下，坐正了身子，對王磊說，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也不是能藏著掖著的人，肚子里擱不住話。現在都風言風語的說我跟了你了。我倒是真想跟了你，你要是要的話。反正我條件估計你也清楚。離過婚，有個娃，我媽給看著，也沒啥錢啥的。用你的話說吧，我不想和你行得正走的端了。你呢？

　　王磊一下就給干猛登子了。

　　小紅見狀，就挪到王磊旁邊，坐炕沿上，把王磊的手握住，你今天不給我話也行，明天不給也行，你放假后還回學校吧。到那時你給我個回話，行不行？小紅直直的看著王磊，黑汪汪的大眼睛都要溢出水來了，王磊就覺得有一股吸力，把他就快吸到小紅拿両汪水潭里。他訥訥的點頭，然后抓起狐貍尾巴，落荒而逃。

　　孩子們都覺得夏天太短了，還沒等把狗刨練會就開這個破學了。

　　小紅從來沒像這個夏天這么苦夏過，她瘦了整整一圈，臉頰都購樓進去了，顯得眼睛晃蕩蕩的。

　　男人的心真的是大，里面裝的東西太多，所以王磊這個暑假不但沒瘦，臉蛋還鼓溜溜的。連腦袋看著都圓圓的了。所以啊，要是有男人跟你說他心里只有你，姑娘們一定要自己好好判斷：他是不是還有好幾顆心。比如一顆里放著中國足球另一個顆放著哥們義氣還有……

　　不管咋地吧，他總算還記得欠小紅一個回話。

　　所以在開學典禮都舉行完，也就是開學將近半個月之后，他姍姍來到小紅這里。把狐貍尾巴往炕上一扔，對小紅說，有沒有飯，我餓死了。

　　小紅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來了，壓抑著快樂，努力平靜的說，只有方便面，你吃不吃，你吃我給你下去。

　　王磊說，吃，你給我下吧，有火腿腸就更好了。

　　小紅說沒有火腿腸，只有倆雞蛋。邊說邊把鍋里舀上水，然后轉身去柜里拿面。剛一回身，王磊卻從后面把她抱上了。小紅身體整個一僵，立刻又軟了下來，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王磊卻從后面把她抱上了。小紅身體整個一僵，立刻又軟了下來，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小紅把嘴堵得死死的，就不讓那一聲從心里發出的嚎啕讓眼前這個罪魁禍首聽到，小紅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那么委屈，莫大的委屈一下沖到嗓子眼兒，小紅覺得嗓子那都有了血的味道，一下又沖到頭頂，小紅覺得自己后腦勺帶著脖梗子都憋得疼了起來。一個鄉村女子卑微的倔強啊……

　　王磊終于發現小紅死命的咬著她自己的手，他把小紅的手掰下來，說你要咬咬我吧。小紅一口就咬住王磊的肩膀。咬得嘴里有了血的腥氣，王磊嘶嘶的直倒抽氣。

　　小紅剛一松開口，王磊就把她親了個結結實實的。

　　倆人折騰到炕上，小紅的衣服扣子打開，上身暴露在王磊眼前，王磊猴急猴急地剛要脫褲子，小紅按住他的手，愧疚的說說，不行，我身上來了今兒不行，趕明兒吧？

　　王磊一翻身，躺在炕上，就剩下一拄孤獨寂寞的擎著天。

　　第29節

　　以后的日子倆人都挺忙的。忙啥呢？當然是張羅婚禮辦酒席啊，好歹王磊也是人民的教師，好歹還是教師里有個一官半職的。就算小紅想茍且，大房身老少爺們也不能讓他們倆茍且了不是？用唾沫星子也能把他們倆淹死啊。可是，要上車買票了小紅才想起來找身份證，翻箱倒柜這頓好找啊，連古家都跟著挖地三尺了，還是未果。輿論又不等人，孟校長說了，先把儀式弄了，名正言順，啥時候有身份證啥時補個票。這種先上車后補票在農村是相當普遍的，還有孩子都要上學來還沒領證的。可見法律在大房身鎮人民心中遠沒有唾沫星子可怕啊，小紅當然樂不得的給自己買衣服，租婚紗，還特意去找西街（gai）賣保險的搖了幾張時尚影樓優惠券呢。

　　王磊與古小紅終于勾搭在一起了——這種曖昧的消息從這個嘴里到那個耳朵里，又從那個嘴里到另外一個耳朵里，在王磊的粉絲里引起了一段時間的轟動。有相當幾個粉絲表示了憤慨。當然也有很大方的表示了祝福，比如中國移動里的小姑娘還給王磊出主意，推薦他去本市非常有名的羅馬婚紗攝影去拍婚紗照，回來王磊跟小紅稍微提了下，小紅很為難的說，你不早說，我都定了假日婚紗了，而且這家有優惠，多給一套衣服呢。王磊本來也不是愛操心這等雞毛蒜皮之事的人，他說你定就好了。小紅暗暗松口氣，這要是聽了那些人的主意，去了上次拍照去的那家，這不是給自己找過不去嗎？想到這兒，小紅不禁一身冷汗啊。

　　馬上就到良辰吉日了。小紅爸媽就越來越覺得奇怪了。雖說內蒙那邊咱沒去過，但是全天下都差不多吧，親家是不是應該見個面啥的，至少結婚儀式上最近還興起一股新潮流——感謝父母養育之恩啊。其實就是古代的上拜高堂，高堂不見得有臺詞，但是你得當擺設啊。這王磊的爹媽，是同意還是反對，要是同意，是來還是不來，你得給個準話兒是不是。古大娘就在家嘟囔，下輩子再不生丫頭，真操心。當媽的都是賤皮子，古大娘自我解嘲，她還是上趕子去問小紅去了。

　　王磊早就跟小紅解釋了，王磊父母身體都不是很好，尤其是他媽媽，說是骨結核，剛做完脊椎骨手術，在這邊跟這邊的令兒把事辦完，等寒假，小紅跟王磊再去內蒙辦一次，就這么一回事兒而已。小紅跟著說，那些人都眼紅我，又在你跟前兒嚼舌頭了吧。

　　古大娘聽了這話，立刻回家找來幾個關系處的還行的親戚鄰居，把小紅的話一說，儀式當天，果然沒有人交頭接耳的說些咸蛋的話，比如“這新郎沒聽說是孤兒啊，家里那頭沒來什么人呢”諸如此類的話了。

　　所以，做任何事，都需要輿論造勢，行動在后，輿論先行啊。

　　忙忙活活一天終于過去，兩個人的終身大事算是完事了。到了晚上，就是花燭終于到了洞房。

　　王磊與小紅攜手上床，“云水之樂可知也”。

　　炕上早有人就把被捂好了，這個是能賺錢的，大家都爭先恐后的幫著給放被的。小紅畢竟經歷過一場熱鬧，所以不那么累，王磊有點累，可喜的是小紅很體貼，洞房花燭切忌不能因為春宵苦短就著急忙活，這個時候最講一個且從容共春風，可惜一般人都第一次結婚，都火燒屁股似的，結果弄得不盡如人意的比較多，當然也有先上了車，這個洞房就成了形式了。王磊和小紅這一個洞房，可以說是洞房史上成功的案例的典范了。只見倆人貼胸交股情加深，撥雨撩云興轉濃。枕上鳳鸞聲細細，聲聲叫聲聲哼，只聽得郎心亂郎沖動，郎哈腰郎抬身，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進進出出。小紅這廂是幾度抱郎腰今宵分外羞啊，月正圓時花正好，不是初云亦非初雨，逢迎示好經驗足，“一團恩愛從天降，萬種情懷得自由”。

　　一次，兩次，三四次……

　　王磊最后總結發言：明天我就去買六味地黃丸。

　　婚后小紅還想著去做點小買賣。孟校長說，正好學校打算弄個小食堂，外村的學生多，中午吃飯都出去吃，還有的孩子都喝上啤酒了，孟校長很嚴肅的說，這個事要是有人能捅網上呢，我這個校長估計要下放的。孟校長就把小紅安排到食堂當了廚師以及賣飯的。

　　一個學期過去。寒假到了，王磊還沒提出要帶小紅回去，小紅和張峰的那個孩子就病了。高燒不退，后來就住院了。折騰到年根底下，還不能出院。小紅就跟王磊說，你自己回去吧。等暑假我再去，正好夏天穿婚紗還不冷。于是，王磊獨自回家。

　　過日子，不過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只是，小紅其實非常想要一個孩子，她把王磊所有的TT都捅傷了窟窿，按理說，小紅是塊很好種的地，以前跟張峰的時候，張峰要是哪次沒采取措施，那小紅十有八九就是懷上了，小紅為這個打了兩次胎了。這一次她想要就要不上，她心里就暗驚，都說老打能把身子打壞了，還真是打壞了嗎？

　　所以抽空小紅就去了趟市婦產醫院。還好，大夫說，人流手術的創傷面都很小，小紅的子宮修復力又強，所以沒問題。小紅剛開始一陣竊喜。但是轉而一想，自己要是沒問題，那問題出在哪兒呢？難道……

　　可是，小紅又不能明著說讓王磊來查這個啊。好在這個大夫跟小紅比較熟，她把這個事說了，大夫說，鏡子一般呢精子一個小時之內送檢結果就比較準確，要不你就拿避孕套過來，我們給你查查，查個大概，要是真有問題，你對象就非自己來不可了。

　　小紅就挑了個早上勾引了王磊，然后等王磊上班，她立刻打車２５分鐘后直奔市婦產醫院。

　　原來，真的是問題出在王磊身上。說他的精液里沒找到啥精子。

　　小紅一下就懵了。

　　小紅是非常想要一個兒子的。

　　她一直都記得她大姨和她姨夫就生了倆姑娘，然后就響應國家政策沒繼續要了。倆姑娘都結婚了，結果老頭有病，就先走一步，剩下個大姨，身體也不咋地，就輪流在倆姑娘家住著。姑爺倒也也沒說啥。大姨后來也過世了，結果這個尸體就沒有停放的地方了。在大房身以及周圍的農村，老人死了是要在家停三天，吹吹打打還要請專門的哭喪班子唱過幾關啥的，奈何橋啥的，反正規矩多的很。人活一輩子，大家都覺得死了就死了，誰還記得誰啊，所以最后三天的熱鬧是很較真的。有講究的人家還唱二人轉。大姨卻連個停放的地方都沒有，更別說吹吹打打啥的了。人家股爺們都放出話來，在我們家連吹帶打算啥事，我爹媽都活得好好地呢。晦氣不晦氣？

　　大姨的悲劇，成為大房身人重男輕女的一個非常有利的論據。雖說主要還是姑爺們人品有問題。但是小紅卻和一般人想法一樣，那就是無論如何，要生出兒子來。

　　可偏偏王磊，是不能生育的，一男不得半女也將就。可是，大夫說，雖然檢查結果不見得非常準確，建議本人來查一次。但是大夫也跟小紅手說了，夠嗆。

　　小紅信了命了。自己的命，還真是不一般的苦啊。

　　有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會在夫妻生活上不那么起勁了。有時心里還想，費這勁有啥用呢。夫妻對對方都是很敏感的，時間長了，王磊就有了感覺，尤其王磊還是個稍微有點文化的體育老師。

　　再后來，小紅就有點能拖就拖，拖不了就應付一下。

　　一個學期很快過去。暑假來臨。

　　王磊跟小紅說自己先回去，準備準備，然后接小紅過去。反正暑假這么長時間呢，王磊還笑著說。

　　可是，一個星期過后，王磊就連短信息都不來了。小紅打過去，也永遠是您博大的用戶已關機的狀態。

　　再后來，王磊就沒有回過大房身鎮。

　　孟校長說，有張調令從內蒙赤峰發過來的。孟校長又說，我以為王磊都跟你說了呢，小紅你也準備去內蒙了呢。這事鬧的。校長很愧疚的樣子。又說，你要是想去找王磊，我給你地址。小紅搖了搖頭。

　　對于王磊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騙了她她也沒有興趣知道了。人心本來就隔著肚皮。就算騙了，他也騙得小紅開心過幸福過，小紅真挺知足的。

　　她突然想起來，她和王磊，還一直沒有登記呢。

　　倒好，一拍兩散，省得還要經過民政那一道手續了。

　　只是，老古家，老頭老太太，一下子在村里抬不起頭來了。大家都知道小紅讓人給扔（ｌｅｎｇ）了。小紅她爸叼著旱煙卷，蹲西邊陰涼地里，嘟囔著，他媽的，還真操蛋，老子找出來這個姓王的，就把他ＪＪ割了，讓他老王家絕戶。

　　就是啊，要是全村人都知道老王家絕戶了，小紅應該也能獲得相當的同情票吧，可惜，有些事，非當事人，不能知。只有那條在鍋里的魚，才知道水慢慢變熱，對不？

　　古小紅２２歲，被拋棄。

　　于是，她沒臉繼續呆著自己的家鄉。

　　于是，她興高采烈的進了城了。

　　第三個男人，在等著古小紅。

　　第30節

　　其實，古小紅夜里經常哭醒。有些事就算她想破頭也想不出答案，過日子還真不像電視里演地那樣，電視里演的那些生活真好，凡事都有原因，凡事都有結果，家家最后幸福人人都能圓滿，就算不幸福不圓滿，電視也說了，有希望就有明天。古小紅每次看完電視，就操一次電視劇。

　　她二叔家的倆個孩子不都出國勞務了嗎？這會兒也都回來了，她堂妹和她處的還不錯，小紅夜就樂意和她多說點話，有時就把真話說出來了，也是啊，這事擱誰身上也得給整抑郁了啊，她堂妹接著說，姐你真挺厲害的，要我說啥也得給那小子找出來，整不死他就弄臭了他。小紅說我要是能出去我也出去得了，掙幾年錢回來再說。堂妹出國勞務那會和那些翻譯處的就不錯，于是堂妹就打算替這個姐姐想想辦法，沒想到和翻譯一聯系，翻譯也是個爽快的，就告訴堂妹，讓你姐來培訓日語吧，我保她能去成。

　　于是，小紅進城，興高采烈的擋起來學生，學日語的勁頭可大著呢，有這勁頭早使出來的話，小紅心想，估計自己也能混個不錯的大學了。年輕時我們不懂學習啊。

　　一起學日語的人有的家近點的就跑通勤，小紅家本來也不遠，但是孩子反正有她媽看著，小紅就租了個小簡易房，閑雜人等不得入內，閑雜事等不聞不問。這才叫兩耳不聞任何事，一心只把日語學呢。

　　小紅身上有股特殊的勁兒，這股勁兒是由一種非常奇特的精神力量凝聚而成的一個磁場。這種奇特的精神力量就是越到絕處越能揮發出潛能，所以小紅總能絕處露笑容。她現在學日語這勁頭，把她身上潛藏的所有學習的因子都調動起來，進步之快，讓老師瞠目讓同學結舌。同學們還在努力啃大家的日語上的時候，小紅已經開始跟老師討論大家的日語下的有關語法了。老師一開始還對小紅說，不能這么急進哈，日語是越學越難，你現在不把基礎打好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后來小紅就愣把大家的日語上全篇背誦，從單詞到例句到習題，這下，老師不得不承認，基礎已經打得相當好，即使蓋個臺北一零一，七級左右地震都沒問題的了。

　　經常給小紅他們上課的老師，姓秦，叫秦寶路。三十六七左右，個兒不高，小分頭，分界線那頭發明顯正在變少，秦老師估計到四十，禿頂幾率百分之八十。秦老師是塊磁鐵，不小心就被小紅這個大磁場給吸引住了。為了出國勞務而這么拼命三郎的，秦老師作為外聘教師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農村來的女滴。

　　要知道秦寶路也不是生下來就會日語的日本人，他留學日本之前也曾這么拼命三郎過。從小紅身上，他似乎又看見那個年輕的不服輸的為了一個留學的目的學到走火入魔到達六親不認地步的自己。是英雄識英雄，是英雄重英雄，是英雄惜英雄啊。所以，他對小紅，就開始精心培養起來，頗有高校老教授慧眼識高徒，一生本領都要傳于他的架勢了。

　　這就叫肚子正餓的咕咕叫，天上掉下個粘豆包。

　　秦寶路沒事就往小紅那跑，沒事就跑。

　　小紅無以為報，就又操起了用飯菜報答男人的舊業來。

　　一個是兢兢業業好老師，一個是誠誠懇懇好學生。

　　成天的白天見完，還要一起吃個晚飯，吃完飯還接著一起研究2個小時日語。

　　中間總有休息的時候，也不能光談學習啊，秦老師說，會休息才能更好地學習。

　　休息的時候，倆人就談天說地。古小紅能談啥天啊，她談天氣預報都有難度，也不能說地，你要說地能有多大產，她還有可能告訴你水稻一千五百斤左右，其他的，她出了大房身，連東北西北都辨不出來，所以，一開始是秦寶路的個人講演，再后來，小紅就慢慢地把自己的事開始往外抖摟了。秦老師和小紅漸漸就無話不談了。

　　古小紅一開始說起自己有個孩子，她是紅著臉說的。她自己也覺得挺奇怪的，自己這么多年從來沒覺得那么早跟了張峰有啥不對的，怎么跟秦老師提這個事的時候就覺得特不好意思呢。小紅心想大概是因為秦老師是有文化的人，她很擔心秦老師看不起自己，至于為什么要在意秦老師對自己的看法，小紅就沒想過了。

　　小紅還跟秦老師說，那個張峰真是太懶了，現在想來，她都沒看見張峰張羅洗過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