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越困難就越想上，想給那些翻白眼給自己的人看看，想有一天在這些人面前揚眉吐氣。王敏本來就是個好強的。本來的話，你沒有客戶，又受氣，那么你就換個活唄，反正你也是打工而已。上哪不是打啊。但是王敏不，還就不信了，不能給這些小丫頭們點顏色了。要不說無欲則剛，有欲就有空門呢。

　　這一天，外面淫雨霏霏。

　　一天也沒有幾個客戶，王敏坐在吧臺里，心里罵了一百遍，用貴州話。也不知道為啥就是要罵點什么。快到點了，大家都張羅下班，沒什么客人，經(jīng)理發(fā)話說可以早走，省得浪費電字兒。王敏回到出租房也是一個人，她就餓沒怎么著急收拾，就這個當(dāng)兒，門一開，有個人走了進來。王敏抬頭看了眼，估計是進來躲雨或打發(fā)時間的，不像買東西的樣兒。王敏就應(yīng)付的說，請隨便看看。客人來了，總要有人站在吧臺，王敏認(rèn)命了，心里又把這個家伙罵了個臭死。

　　可是，人要走運，天要下雨，這兩樣都是擋不住的。

　　誰曾想這個下雨天，老天爺?shù)粝聛韨�財神爺給王敏呢？

　　原來此人來頭不小，是下面一個鎮(zhèn)上的一個建筑承包商，據(jù)說大房身鎮(zhèn)上的幾個新樓盤也是他負(fù)責(zé)弄起來的。他這次開發(fā)的樓盤，三樓以下外墻都想貼磚，王敏粗步計算了下，沒算出多少塊，趕快叫來經(jīng)理，經(jīng)理又打開電腦，一番折騰，王敏這個月的提成刷刷刷上了n個臺階啊。

　　這個齊剛齊老板，還把電話留給王敏，估計以后還要用磚，就來找你了哈。

　　王敏使勁使勁憋著，肚子里腸子都憋疼了，或者是笑疼了也不一定。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客戶啊，這個就是財神爺啊。齊老板啊齊老板，王敏后來都想直接把齊老板變成感嘆詞了。財神爺啊，救世主，王敏覺得自己愛上了這個齊老板，本來啊，誰不愛財神誰不愛耶穌啊。

　　王敏這個月回家時，給老宋頭買了幾條煙，給自己的男人買了套納迪亞的衣服，據(jù)說小房身現(xiàn)在流行穿這個牌子，都說這個東西堅挺不打折。連小姑子家的孩子都有禮物，和自己的兒子一樣，一人一輛遙控車。

　　宋成一看老婆這次回來比上幾次臉色好多了，看著心情也好。就立刻涎著臉貼上去，王敏這次相當(dāng)主動。

　　事實證明，金錢，于男人，是壯陽草，于女人，是催情劑。

　　齊老板買了幾次后就不怎么來了，王敏收入受直接重大影響。經(jīng)理也覺得王敏最近業(yè)績不行，經(jīng)理就給王敏出主意，你沒事得感情投資下，請人吃個飯啥的。別一點眼力見沒有啊。

　　王敏就給齊老板打電話，齊老板一聽要吃飯，立刻說，得了，我把所有事都推了，今天晚上咱不醉不歸哈。說得坦坦蕩蕩的，王敏本來還擔(dān)心，萬一老板對自己動手動腳啥的，一聽齊老板那個爽朗勁兒，立刻鄙視自己，人家一個大老板，身邊還少的了女的，能看上自己才是有毛病哩。

　　齊老板說了，也別你請我我請你的了，水上人間知道不？王敏說聽說過。齊老板說，你打車都知道。我老在那吃飯，做得味道還行。6點你能到不？王敏說，能。齊老板就把電話掛了。聽著電話里嘟嘟嘟的忙音，王敏有種鬧心的感覺，也不知道為了啥，就是鬧心。

　　為了錢，刀山得上火海得下啊，就點鬧心，算個球哩，王敏一著急就愛罵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家鄉(xiāng)話。

　　電視上說無聊的美國科學(xué)家沒啥研究了，就研究了吃飯時雙方的情緒，最后很權(quán)威的發(fā)布，吃飯時人是最放松的。王敏一開始吃的很緊張，一來是很多東西她連見也沒見過，有的是見過你想不到它在飯桌上能變成那樣那樣，還有就是，這一頓飯，王敏看了看菜單，這頓飯，都趕上她一個月工資了。不過她覺得齊老板不能讓自己掏錢，他都說了什么你請我我請你的了，這句話的潛臺詞，王敏是聽得明白的。所以她漸漸的稍微放了點松。

　　齊老板很善于營造氣氛。他跟王敏說起自己的發(fā)家史。原來齊老板也是農(nóng)村出來的，一開始就農(nóng)村瓦匠，大工，給人干活，一天120，后來就開始在村里包房子蓋，再后來和那些磚廠啦水泥廠啦，拉沙石料的司機就混熟了，于是就不干農(nóng)村的了，農(nóng)村的活好干，錢不好要，到最后總有幾千壓著。齊老板說，這些人才黑的，就拖你，就說等稻子下來給，我一看，得了，還不如找個銀行里的人，整點貸款，干大樓盤，反正現(xiàn)在鎮(zhèn)上的人都喜歡住樓，有地是買的，只要你蓋起來。

　　這段飯吃的真輕松，王敏想，原來大老板也沒什么啊。感覺倆人一下就近了。

　　再后來，齊老板繼續(xù)買王敏的瓷磚，王敏又陸續(xù)請齊老板吃了幾頓小飯館的飯。

　　這么接觸下來，王敏真覺得齊老板這人真好。特別好。

　　王敏每個月25號左右大姨媽來。一般頭一個星期開始，她就會情緒失控或者性沖動。23號，她拿到了這個月的工資，然后她就覺得特沒意思，特孤獨，想孩子，又覺得孩子現(xiàn)在跟姑姑比跟自己親，想宋成，又覺得自己的當(dāng)家的當(dāng)不起家。就又想到了齊老板。

　　她告訴齊老板自己做了頓飯，請齊老板吃家常的，真正的家常飯。

　　齊老板當(dāng)然不會說不了，他又不傻。

　　齊老板一來，就愣住了。

　　想不到啊，小王，你過得這么艱苦啊。這地方也太小了點。

　　第20節(jié)

　　王敏租的是45平米左右的一個小平房，以前人家當(dāng)倉庫的，里面還有點東西沒搬走，看著是挺窄吧地。王敏四下看一眼，臉也紅了，就說，我想請你去飯店，你說請你就要花錢，有那錢留著干啥不好啊，都給飯店干啥啊。齊老板一聽，心里就一咯噔，這么多年，自己摸爬滾打，能給自己省錢的女的，還真是沒遇見，就是自己的老婆，也老想著扣點錢給小舅子攢老婆本呢。齊老板這心里，就更有了那點想法了，有了想法，那眼神就不一樣了。眼睛是心里的窗戶嘛。

　　齊老板終于放下了老板的那個架勢，把上衣扔王敏的單人床上，得了，今兒咱哥倆就好好吃頓飯。家常飯，很少吃了，現(xiàn)在。你別說，小王，你手藝不錯啊。王敏挺得意的笑了，那是，我?guī)讱q就下廚房幫我媽做飯了，你也不想想。話里有嗔怪的意味了。

　　齊老板立刻就點頭，恩，好吃。我得多吃點今天。我要是喝多了，你就把我送旁邊那酒店就行哈。王敏又笑，恩，你先把酒店錢留給我哈。我可沒那么多錢哈。

　　齊老板大笑不止，我還能讓你搭錢啊，個小丫頭片子，還挺精哈。大哥告訴你，錢就在我褲子兜里，你看。齊老板順勢拍了拍褲兜。

　　王敏說，人家都說老板不帶多少現(xiàn)金，我看看你錢多還是我的多。她一放松就大意了，就想來掏齊老板的褲兜里的錢包。齊老板順勢就把她手抓住，然后往懷里一帶，王敏剛要掙扎，齊老板又把她打橫抱起來，放在大腿上，用兩胳膊這么一圈。王敏就變成了個在哥哥懷里撒嬌的小女孩了。她剛要抬頭，齊剛就又把嘴給親上了，她剛一搖頭試圖說話，齊剛的舌頭就長驅(qū)直入，在王敏嘴里攪和起來。

　　王敏就覺得嗖一下，下身就濕了。

　　她以已婚婦女的經(jīng)驗，很快也發(fā)現(xiàn)齊老板也有東西頂著自己，硬硬的，隔著好幾層布，她都能感覺到那個熾熱，熱得她特別想摸一摸，特別想一直撰在手里，還有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來那個東西趾高氣揚的樣子。這么想著王敏覺得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齊剛吸走了，軟綿綿的，就想躺著了，齊剛似乎知道王敏的想法，感受到王敏的的變化，就順勢把王敏扔到床上，然后把王敏的裙子往上一撩，用手掌整個糊住敏感的下身，大力揉搓起來。王敏嚶嚀一聲，呻吟開來，齊剛又把王敏的呻吟吞進自己的嘴里。那種明明叫了出來卻又朦朦朧朧的叫床聲，讓王敏自己都覺得一波一波的快感來襲。王敏迷迷糊糊的想，和宋成不一樣呢，宋成老是把自己的胸啃來啃去，說實話，其實齊剛似乎更懂得自己呢。明明是如愿以償躺下來了，王敏卻又一次一次拱起上身，一次次的抬高臀部。在齊剛的手底下，化成了一灘水，然后這灘水又有了出口，很快齊剛就覺得手下的布濕濕黏黏的了。齊剛這才把王敏衣服都剝光，開始享受農(nóng)村女人特有的豐腴與柔軟，還有彈力。

　　齊剛騰出一只手，把自己褲腰帶解開，然后褲子出溜到腳底下，然后他就身穿上衣下身聳立，看起來野性極了，有種布拉德彼特的美，王敏當(dāng)然不知道誰是布拉德，但是，她對美是有感覺的，坐起來，她雙手捧著齊剛的臀，觸感真好，王敏抽空贊賞了下。然后用嘴輕輕的親了下齊剛，又親了一下，特別蜻蜓點水，卻又特別勾人。齊剛也覺得有電流嗖嗖的一下，再一下，又一下，腳后跟都舒坦了。

　　然后就是一場游龍戲鳳鳳耍游龍，然后就是肉肉貼肉肉，你里有個我我里有個你了。

　　宋成就是個好手，把王敏開發(fā)的十分充分。

　　齊剛更是個能手，能把開發(fā)出來的地蓋出最好的樓。

　　從某個角度看，王敏還算是走運的？

　　后來齊剛帶了不少同行來捧王敏的場，連經(jīng)理都說看不出王敏這么厲害啊，能店里創(chuàng)收有功，年底據(jù)說還有大紅包等著王敏呢。現(xiàn)在店里的業(yè)績，王敏月月前三甲。人要走順了，那就是小孩溜滑梯——咻——咻——咻——

　　收入上去了。孩子每個星期來市里少年宮學(xué)鋼琴了。宋成的腰板在村里是越來越直了，后來還買了個房身，又蓋了三間瓦房，安的是好鋁合金門窗，陽光照著，都有幾分富麗堂皇了。王敏每次回家，宋成都把她伺候的像皇后似的，最后連碗都不讓王敏刷了，王敏看著圍著她轉(zhuǎn)的宋成，笑得分外嫵媚。

　　村里的閑人們一開始也有戳宋成脊梁骨的，也有背后吐唾沫的，但是，不管是哪條道上來的錢，錢都是好花的。房子，車子，不會因為錢來的不光明不正大就不屬于你了。又況且，人宋成都不在意老婆賣身養(yǎng)家養(yǎng)自己，別人跟著鬧心氣憤，這不有病嗎？小房身的人歷來又講究笑貧不笑娼的。

　　人齊剛早就說了，我也不包你，咱倆就兄妹相稱，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他的意思王敏很清楚的，兩人都結(jié)婚生子了，還整那些為了誰離婚的戲碼就太沒必要了，大家都成年人，各取所需，或者叫你情我愿？

　　齊剛和王敏能持續(xù)到什么時候呢，誰也不知道，他們這一場露水，和金錢的關(guān)系太緊密，一旦和金錢走得近了，總讓人覺得沒有和愛情有關(guān)那么牢靠。誰知道呢？

　　這一場露水啊……

　　新開個理發(fā)店

　　小房身人理發(fā)是個難事，本村以及鄰村都沒有理發(fā)店，要理發(fā)就得坐車去鎮(zhèn)上，以前油便宜，打個三輪車，五塊錢，后來漲到六塊，七快，后來就是八塊了，跟豬肉一樣，一路看漲。

　　有個開三輪的腦瓜好使，在三輪車上寫了理發(fā)專用，歡迎拼車。你還別說，小房身人要剪發(fā)的也都跟城里人一樣，流行團購了。這個車，起了凝聚人頭的作用啊，可惜，好景總是不長地，這個車很快就換了個牌子，叫什么都拉，歡迎拼車。小房身旁邊的張家口村上個月農(nóng)歷初八，新開了個理發(fā)店。窗戶上寫了很多字，服務(wù)相當(dāng)齊全。剪頭剃頭刮臉焗油造型各種離子燙電棒燙陶瓷燙空氣燙紋理燙等等，據(jù)說韓國流行的這個店都能實現(xiàn)，保證讓你走在韓國流行最前端。

　　第21節(jié)

　　店主是個女的。這個女的，長的不像是一般農(nóng)村的漂亮，總帶著點鄉(xiāng)土氣息，怎么說呢，就有股特別的勁兒，普通話說就是特有味道。當(dāng)然，五官首先相當(dāng)好看，身材瘦而不見骨，身高也好，一米六也就能出零點五的頭，太矮了看著略輸氣勢，太高了看著笨拙。整體上這個女店主給人的感覺就是明凈中帶點艷，端莊里透著媚。就像有個有個電視劇里的一個演員，叫劇雪的那個，但是又比劇雪耐看，眼角眉梢，比劇雪有風(fēng)情。這么個天仙般的人兒開個這么個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為百姓“去除頭煩惱”的店，而且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人兒，從洗頭小妹到大工，一條龍一個人，沒有幾分本事是做不到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有特殊情況，估計一般人也做不到這個份上。

　　這么個掉落凡間的精靈一樣的女的，但凡是個男的都得當(dāng)成心尖尖上的肉肉，雖說小房身以及張家口村都風(fēng)水寶地人情地靈，但是也幾年下來也沒出這么杰出的人才。此女，不屬于本地，那么她來自何方根在哪里呢？小房身的二太太等人又蠢蠢欲動起來。

　　首先第一個，她租了張家口大隊門口的房子，這肯定是有背景的人才能做到的。二奶奶深入到張家口一趟，你還別說，她真是干這個的專家。二奶奶說，這個女店主，還真不是周圍的村里的，她是附近一個國民生產(chǎn)總值超過大房身幾倍的全國百強鎮(zhèn)出身，有個姨在張家口，她姨長的也好，嫁得就跟著好，嫁的是張家口村的會計金。這就不難解釋為么她能租到公家的房子了。還有一個有利信息，可以算的是獨家新聞，二奶奶抽了口煙，說，但凡拋頭露面不要命的掙錢的，女的，要么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要么就是沒了男人的小寡婦，二奶奶接著問，你們覺得她是不是小寡婦？

　　風(fēng)韻猶存的小寡婦，漂亮的女店主，利索的洗頭妹，能干的女大工，幾個身份合二為一，再加上確實市場有需求。生意要是不火，那不就是所謂天理難容？逆天而行不吉利，小房身以及周邊的人，都相當(dāng)順天應(yīng)命型的。這個店，必火，啊，不，確切的說，已經(jīng)火了。

　　小店沒做什么裝修，相當(dāng)簡樸。就必要的東西。一張能放能收的洗發(fā)用椅子，兩張理發(fā)用椅子，再就是倆暖瓶，喝的開水和洗頭用水都從這倆暖瓶里出。然后就是用水泥砌了個長椅子型的小炕，上面鋪了幾個棉墊子，就算是等候坐席了。經(jīng)常性的，等候坐席人滿為患，更有無所事事又非得當(dāng)天理發(fā)的，自己從家拿了馬扎兒，在地中間坐一圈兒，估計有人還想帶付麻將或撲克，又擔(dān)心女店主不開心，唐突了佳人。

　　剪頭的都是碎嘴，這倒無一例外，有那種看起來酷酷的型的，一剪上頭，立刻話匣子也開了。這個剪頭的也不例外。幾天工夫，周圍農(nóng)戶就已經(jīng)把女老板的底套出來了。原來還真是個小寡婦。對象原來是看大車的，就是那種后面斗挺大挺大，專門跑北京水果市場，拉些新鮮水果來這邊賣啥的。對象和他爹倆一起養(yǎng)這臺車，能養(yǎng)這么個大家伙，家里條件相當(dāng)不差的。而且根據(jù)女店主提供的照片顯示，她對象長的也玉樹臨風(fēng)，很有點年輕時鄭少秋的風(fēng)采。二奶奶說的好啊，兩口子一樣，睡不到天亮啊。果然，對象和老爹出去拉貨時，疲勞駕駛還是怎么地了，反正大車一下撞路邊電線桿上了，當(dāng)時老爹在開車，倒霉就倒霉在這個兒子睡在車下面開辟出來的一個類似抽屜的睡覺的地方了，結(jié)果，生生給夾死了。老爹倒是意外的撿了命回來。這老爹后來也魔怔了，早知道就讓兒子開車了，自己活著能咋地啊。還有幾年活頭啊。這事，攤誰身上，誰都得魔怔啊，活生生的一個兒子，成了肉泥。

　　更要命的是老頭當(dāng)初心疼錢，就沒同意兒子加什么保險，結(jié)果出了事，再加上給老頭治病，家里條件就一落千丈，好歹還留下根苗，小孫子剛上小學(xué)一年級，家里四口人，算得上身強力壯能掙得到錢的，也就是這名新變成小寡婦的田靜了。

　　老天爺給了你漂亮的臉蛋，有時就會配給你一門相當(dāng)?shù)氖炙嚕�順便再給你一個小波折的命運，然后問你，要不要美貌了還？正常點的女的，都會毫不猶豫的說要，老天爺說給你考慮三個小時，一般的正常點的女的都會尖叫，請你立刻把我變美吧。然后你就要為美貌付出一生心勞了，小波折的命啊，要你出頭露面，以免浪費資源。田靜以前學(xué)過理發(fā)，而且還有點天賦，什么頭型經(jīng)她這么一擺弄，還真像電視里韓國電視劇那些女的似的。她想重操舊業(yè)，她姨就出面給租了這個店，于是，小寡婦理發(fā)店誕生了，本來寡婦門前是否就多，再加上是個漂亮的寡婦，又加上是個理發(fā)的漂亮的小寡婦。露水，肯定是難以避免了。她想潔身自好，也總有飛蛾撲流螢，也總有蒼蠅逐白糖啊。

　　本來最近超市小賣店還有熟食店等公眾場合呆著的閑人們，又有了新去處。男群眾尤其惡劣，那頭發(fā)明明都十分標(biāo)準(zhǔn)的板寸了，還三天一次兩天一回，非要再剪出板寸來。田靜本著錢是上帝的原則，多剪個板寸，就給兒子的肯德基多了個漢堡薯條啥的，當(dāng)然是來者不拒。大家一看，這招好，于是蜂擁而至，一時顧客盈門，頗有擠破小鐵門的勢頭了。一時間，周圍幾個村子，老少男士，無論白頭哈還禿頂還是黑發(fā)，全部板寸的不能再板寸了。

　　老大爺們一般都是來湊熱鬧的，不過好幾年沒刮著臉了，享受下溜光的臉，也是不錯的，而且是田靜的手扶著頭，老頭們回家都能一個月不洗頭了，田靜是魯迅筆下小尼姑，集體意淫的老頭就是阿Q了。殘留在肢體上的感覺是一樣的，滑膩膩的。

　　還有些特別嫩的毛頭，青澀，估計是把老板娘當(dāng)夢中人，夢遺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

　　那些訂了婚還沒辦儀式或者還沒領(lǐng)證的那批人。沒事就來跟田靜嘮嗑。挖空心思的要找出來個和田靜認(rèn)識的，然后產(chǎn)生點共同語言，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霸占這店里有限的等候坐席，甚至連田老板的禁止吸煙都默默忍受了，小超市老板娘不樂意了，最近煙草生意相當(dāng)不好啊。誰曾想呢，一個理發(fā)店能把超市煙的生意給影響了，老板娘很郁悶。當(dāng)然，這郁悶里也有對自家男人經(jīng)常主動要給田靜批蝦批魚的不滿。

　　第22節(jié)

　　為什么螞蟻群里只能有一個母的，為什么蜜蜂窩里只有一個能生娃的？

　　聽說過皇帝的后院經(jīng)常燒起沒有煙的火，妃子們?yōu)榱艘粋�JJ勾心斗角，誰聽說過武則天的面首爭風(fēng)吃醋宮斗得血流成河？

　　聰明大自然和偉大的歷史告訴我們，女人總愛為難女人。

　　一個女人，如果得到大多數(shù)異性的青睞，那么她就是女人集體的天敵。女人們在對付這樣的天敵時那是分外團結(jié)的。私人恩怨都變成相逢一笑就可以泯卻的小恩仇了。田靜這樣的，從小到大就當(dāng)慣了天敵，她相對知道，寧肯得罪1000個流氓，不得罪一個流氓的媳婦，田靜小時候沒什么朋友，，憑什么她老能六一上臺唱歌又跳舞，運動會憑什么我們都敲小羅她能打唯一一面大鼓？憑什么我們合唱小螺號，她來當(dāng)指揮？……嫉妒，都是些嫉妒她的小丫頭，小丫頭們都決定不和她玩，誰和田靜玩誰就是叛徒就是蒲志高，后來田靜用兩塊象橡皮就把小丫頭的小頭目給變成蒲志高了。長年斗爭的經(jīng)驗，對于這樣的女人團體，你得個個擊破，所以，她對女顧客就特別上心，特別小心翼翼，價錢特別優(yōu)惠，還經(jīng)常弄些洗臉的海綿啦，搓腳的小石頭啦，這些小恩小惠來拉攏諸如超市老板娘之類的女性陣營核心人物。結(jié)果，很快的，店里女顧客越來越多。

　　陰勝陽易衰。

　　田靜這么個曲線的方式，還真起來了救國的功效。

　　大老爺們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大老娘們圍著，幾個回合下來，基本就跟斗敗的公雞似的了。

　　小店的風(fēng)氣，一時得到凈化。

　　田靜的老公都死了那么長時間了，大家混熟了之后，就都問她想不想再往前走一步。田靜沒怎么吱聲。后來大家也都識趣的不怎么問這個了。不過，也有二奶奶那樣的，三大娘那樣的，來剪了一次五塊錢的老太太頭之后，把一句“女的，沒個當(dāng)家做主的還是不行啊。”說了N加一遍。

　　說起二奶奶，聽說她二兒子從市里回來了，是拄著拐回來的。右腳小腿纏了一大圈，據(jù)說還有血滲出來呢。按說，老二干的也不是啥工地上的活啊，二奶奶前幾天還到處顯擺攤家老二找了個養(yǎng)爹的活，就是給一個老板家?guī)讞l狗伺候好了就行，一個月3000多呢。啊，難道是狗狼性大發(fā)，讓（樣）狗給咬了？小房身人都竊笑：原來狗的爹也不好當(dāng)啊，再叫她顯擺，得瑟大了吧？二奶奶平時造孽太多啊，這過日子，誰家沒個隱私，誰家還沒點說不得見不得的事呢。就偏偏這個老太太，哪都有她，鉆這家，進那家，哪有不平哪有她。這回好，報應(yīng)了吧？小房身以及周邊幾個村，都對老二的瘸腿事件表示幸災(zāi)樂禍。

　　事實證明，二奶奶其實本性就三八，她自己家的事，她也照樣到處講講。

　　老二的腿負(fù)傷這個事，很快就大白于全村眼皮底下。

　　還真是人比狗厲害。老二的腿是讓他自己的老婆拿鐮刀給刨了，鐮刀頭，直接關(guān)進小腿肚子，從這頭進，從那頭出。“殺千刀的小騷X，還真下得去手啊。可憐我們家老二，熊的。操他個媽的，熊到家了，能讓自己的媳婦給關(guān)了……”二奶奶聲嘶力竭。

　　雖說夫妻都是大難來時各自飛，婚姻法新解釋出臺就為離婚做準(zhǔn)備，然而，拿鐮刀，而且還真的下手了，這得多大的仇恨啊。

　　老二的媳婦是吉林過來的。二爺爺不是喝鹵水死了嗎？最主要的是吧，二奶奶家的房子命不好，正好被夾在中間，當(dāng)然一般的人家都有左鄰右舍，但是，二奶奶家的左鄰是本村中西醫(yī)結(jié)合醫(yī)院的二層樓，而且處于最高地勢上。右舍是本村最高地基長順家的大七間大樓座，長順大女婿自己養(yǎng)著拉碎石的車，老丈人家房子地基，他就要了個油錢，這下長順借勁老鼻子了，地基這高啊，據(jù)說從南邊大河壩上往小房身一遠(yuǎn)望，就能看見小醫(yī)院和大樓座的而已。二奶奶的房子，自卑的看起來又破又舊了。還沒過日子，氣勢上就輸了，農(nóng)村人很煩這個，所以講究的村民都沒打算把自己家的閨女嫁給二奶奶，當(dāng)然，這也跟二奶奶人品有關(guān)了。

　　這個吉林媳婦，二奶奶總覺得別扭。八卦多了，人就愛患臆想癥。看誰都覺得是破鞋。二奶奶就染了這個毛病。她跟老二說了，你這個媳婦，媽看了多少人，這個一看就是在老家那塊讓人搞臭了，就你個傻子，還要她。后來二奶奶又說，你別指望我把這三間房給你。給你就得讓人給弄走，你就是個熊蛋包啊你。這房子我可得看住了。說的次數(shù)多了，老二也覺得這媳婦有點不對勁。

　　這不對勁吧，要不是兩口子還真是沒法看出來。這個婆娘，那方面要求特別旺盛。老二從小就被教育，一滴精十滴血，干自己的婆娘也要有時有晌。可是，這個婆娘，她不讓你休息啊。你跟她說人家上班都有個禮拜六禮拜天呢，她說了，我這不也每個月休好幾天嗎讓你。她說話，別小房身人好聽多了。

　　老二就說了，我他媽的出去干活，你在家怎么整？你要是敢給老子戴綠帽子，我就整死你。

　　老二媳婦說，你出去我跟著，我才不跟你那個媽一起呆著。

　　這樣，倆人就一起進城了，老二這頭給狗少爺們當(dāng)?shù)��?dāng)傭人，老二媳婦就找了個服裝廠的活，這么看倆口子挺好，不至于動鐮刀啊。

　　問題還是出在房事上。

　　老二媳婦特別愿意老二使勁揉搓她，弄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然后她開始興奮。這個在色情片界有個專用詞，叫性虐，老二媳婦屬于性被虐典型。每次睡自己的媳婦，老二都覺得比下地割稻子還累。老二進了城之后，天天要和幾只狗斗爭。農(nóng)村的看門狗那是什么個養(yǎng)法，人家這個寵物是當(dāng)孩子養(yǎng)的。農(nóng)村養(yǎng)孩子都沒這么費勁，一天洗好幾個澡，散步最少兩次，出去散步還得負(fù)責(zé)把大便收拾好，哪個要是發(fā)情沒什么胃口，還得負(fù)責(zé)把胃口給找回來，啰嗦事一大筐，一天下來就想喝點酒，睡個覺，你還讓他下地割稻子，那還不急眼了啊？老二一急眼就罵得可難聽了，什么難聽就罵什么，媳婦也不是吃素的啊，人家說了，我找你，你有啥？要錢沒錢要房沒房，要個沒個要樣沒樣。我還不就圖個樂子。你天天累天天累，你他媽是去養(yǎng)狗還是去干狗去了你。老二上去就一嘴巴子，其實，就是這么不大點點屁事，主要是正好二奶奶告訴老二，馬上要割稻子，買幾把好鐮刀，等回來時帶回來，媳婦一看挨打，操起一把鐮刀，老二還激將法。你砍我試試，還反了你了，你砍下我試試來。老二媳婦一看，媽的，還有提這么下賤的要求的。得了，費你一腿給你個教訓(xùn)。就這么地，噗，進去了。倆人都傻了。

　　二奶奶裝起佘太君來，就差個龍頭拐杖了。她命令老二，這個老婆，是必須休了的。她下回就能拿刀捅死你，你還敢跟她過？老娘是不是得白頭送黑發(fā)人啊，你個不孝的啊。

　　老二本來覺得吧，都是一時之氣，還不至于非離婚不可，但是二奶奶這邊就要死要活的，一個老太太，你也不知道她哪里來那么多精力，從早到晚，就是兩句，你要是要她，老娘死之前就把這個房子賣了，啥你也別想得到。

　　大家都勸老太太差不多就行了，該消停還是要消停的了，二奶奶立馬眼一瞪，趕上不是你兒子讓人關(guān)了哈，站著說話不腰疼。后來大家都私下說，非要攪和黃兒子媳婦，她還能再給娶個咋地啊。

　　老二賦閑在家養(yǎng)傷。

　　田靜那邊顧客盈門。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老二也經(jīng)常光顧理發(fā)店了。他去的時間和別人不太一樣，他都撿剛擦黑的時候去，飯點了，大家該回家做飯的做飯，吃飯的吃飯。喂豬的喂豬，打狗的打狗，趕鴨子上架趕雞上窩了。老二就這個點，就一瘸一拐的就來了。

　　一開始田靜都說你剪頭嗎？后來田靜也不問了，老二就坐在那小炕上，看老板娘撅著屁股收地上的頭發(fā)，然后再伸伸懶腰。

　　老二傻了吧唧的說，你真好看。好看有個屁用，我啥好處也沒撈著，田靜沒好氣的說。小寡婦天天八面玲瓏的，回了家，兒子還小，公婆因為兒子沒了，和媳婦就更客氣了，兒子都沒了，什么時候媳婦再往前走一步，那就和公婆是陌生人了，田靜夜知道老人是啥想法，于是對公婆更盡心。從來都報喜不報憂，自己的爹媽那邊就更是了。也就在這個老二單獨相處的時候才能放松點。所以萬一哪天老二沒來，她就不自覺的往外面一個勁兒的瞅啊望啊，干啥都覺得沒意思了。老二要是再來的時候，她就不給好臉子，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我這兒就這么隨便嗎？得了，這么多年沒使出來的小性兒都耍出來了。老二一開始被說得有點蒙，后來畢竟是經(jīng)過一次的了，就有點明白了。

　　我這幾天不能來了，我媽事多。再走的時候，老二就交代了下田靜。

　　第23節(jié)

　　你愛來不來。田靜也總是這么說，但是話里就透露出撒嬌的一些笑意來了。

　　老二后來腿好了點，就幫著田靜打掃衛(wèi)生，順便把鐵門修了修。能干點就幫著干點。

　　田靜一開始還客氣，后來就指使老二，那個推子得磨了，那個剪子不快了……

　　終于有一次，田靜給老二倒了點水，說，你喝點水，晚上在這吃吧，反正你媽也在你哥那吃，你回家也沒現(xiàn)成的。

　　那天晚上，田靜的摩托車沒有駛離張家口。理發(fā)店卻早早的關(guān)板了。

　　有晚歸的打麻將的人看見理發(fā)店的門板縫里透著燈光，就很奇怪的貼了耳朵上去……

　　恩——唔——，一開始是一個人的哼哼，后來像是嘴被捂上了。

　　你輕點，你的腿還沒好利索呢。女的說，很心疼的樣兒。聽門縫的都覺得女的拿手摸了自己的腿似的了。

　　沒事，我沒事了，都多長時間了。早好了。不信你摸啊……媳婦，靜兒，你摸哪兒去了你。停停停，我說等會，靜兒，我挺長時間沒弄了，你讓我緩緩。啊，聽話，先別親，你別咬啊，哎呦……接著是男人一種壓抑的快樂的呻吟，濃重的呼吸，夾雜著女人的呻吟。

　　老二，慢點慢點。我好幾年都沒了，女的喘息著求饒的聲音。

　　靜兒，你真是好看，脫了衣服更好看，你看你這倆ZAZA，真好看……然后是類似豬八戒拱地時的那種鼻子受阻嘴巴忙著啃東西的聲音。

　　老二，老二……慢點哈，我好幾年都沒脫衣服睡覺了啊啊啊……

　　后來大家都覺得田靜笑得比以前多了，像有男人滋潤了似的，更水靈了。誰這么有能耐呢，把本鎮(zhèn)一枝花給摘了，這家伙到底能是誰呢？要知道，叫老二的人，太多了。吳老二，張老二，李老二，還是寧老二？

　　聽門縫的人找急忙慌的回家了，有老婆的把老婆搖醒，有男人的把男人褲子扒了，沒有老婆的自己解決了吧？幸好，半夜麻將群眾里絕少未婚女青年，真的是幸好啊。

　　后來村里流行你慢點慢點慢點，跟不差錢似的，甚至有超過不差錢的趨勢。

　　其實，村里腿出問題的老二就只有二奶奶家那一個，但是大家都不愿意承認(rèn)啊，選擇不相信啊，這么個粉雕玉琢的老板娘，就這么被那個二婚頭的老二，其貌不揚的老二給弄到手了？

　　或者其實田靜早就等男人上門了？那么既然老二能得手，別人也不見得沒機會吧。

　　于是，理發(fā)店重新男客成風(fēng)，村里現(xiàn)在家家戶戶夜夜恩愛，廣大婦女同志，都想把自己家的老爺們榨干，以保安全。

　　事實上晚上能夠享受到過夜待遇的，還只是一個老二而已。

　　自由的寡婦，自由的單身漢。

　　大家都覺得哪有點不得勁，卻又找不到反對的理由，一時，小房身很寂靜。

　　這在本村歷史上是很不正常的，一般奸夫淫婦一出現(xiàn)，小房身村人都立刻群情激蕩，言語激烈，討論之熱烈，跟某些國家的國會差不多。

　　這次這個露水，實在是把大家難住了。究竟改攻擊還是該默認(rèn)？攻擊吧，沒有正當(dāng)理由，默認(rèn)吧，心有不甘。

　　這時候，大家都特別期盼二奶奶能出現(xiàn)，然后表明態(tài)度。根據(jù)群眾們對二奶奶的了解，她是萬萬不會同意一個寡婦嫁到自己那三間房里來作威作福的。

　　二奶奶二奶奶，求求你快點出現(xiàn)吧。村頭橋頭地頭，大家都在默默期盼著。期盼著，二奶奶，您老也該現(xiàn)身了吧？

　　是啊，這關(guān)鍵時刻，二奶奶哪兒去了呢？

　　其實二奶奶一開始發(fā)現(xiàn)老二飯點不怎么在家就覺得不對勁了。知子莫若母啊，老二剛一撅腚兒，二奶奶心想，你要拉幾個糞蛋我都知道。

　　但是二奶奶并沒有像以前那樣一蹦而起拍者大腿大呼小叫，甚至不惜哭的驚天動地。二奶奶當(dāng)然有自己的小九九兒

　　田靜，雖說是個寡婦，但是，寡婦也分等級的。這里面學(xué)問大，首先，分類標(biāo)準(zhǔn)得明確，有這樣幾個標(biāo)準(zhǔn)，一個是歲數(shù)，你想，二十幾歲的和幾十二歲的寡婦，這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二一個是有沒有拖油瓶，三一個是容貌如何，四一個是有沒有私房，五一個很簡單，有沒有能力養(yǎng)家。幾個標(biāo)準(zhǔn)綜合打分，田靜寡婦，得分在9點5分，就是有個孩扣了點分，但是，有個事二奶奶想到了，那就是，這孩子是田靜死了的老公家里的獨苗苗，這個，爺爺奶奶肯定是不同意媽帶走的，田靜要是非帶孩子走，是要被所有人咒罵的，這個是要絕人子孫，按照慣例，這是不能干的。

　　所以，二奶奶就一反常態(tài)，任老二胡作非為了。二奶奶在家樂得撿便宜呢。

　　可惜的是，事事不能盡如人意，所以幸福才顯得神秘。

　　二奶奶這邊且在家做著春秋小美夢，那邊，老二和田靜，究竟是一直露水還是露水收集起來沖杯生活的茶一起喝喝呢。

　　后來有消息放出來，老二去了姚半仙家，說是要看日子，姚半仙說了，這個日子有講究，你光說結(jié)婚的話，好日子挺多的，你還有別的要求沒，我給你細(xì)看看。老二說，我入贅，你看哪天適合搬過去。姚半仙一聽，手一頓，但是面不改色的說，那就得是這個月初九了，按說一般結(jié)婚都是要雙，但是你這個特殊，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對吧。你這個初九最好。橫死的那個不會怪罪，你這個兆頭也好，取個久久長長的意思。老二點頭哈腰。誰敢對半仙說不啊，萬一真有神仙幫他，誰幫咱小老百姓啊。

　　接著，不出意料的，老二要入贅田靜家的消息，像秋雨一樣，澆灌了整個小房身張家口以及其他周邊村落。

　　二奶奶本來閉關(guān)修煉，但是這么爆炸的新聞，一定得讓二奶奶知道啊，所以不少大娘大媽打著賀喜的牌子來了。

　　二奶奶一聽入贅，直接先暈個先了。

　　大家都有心理準(zhǔn)備，立刻掐人中的掐人中，灌白開的灌白開，砸胸口的，彎大腿的。一通忙活，二奶奶悠悠一口長氣出來，算是緩過來了。扒拉開眾人，一個箭步下地，到西屋去，老二早出去溜達(dá)去了。上哪找人去，大伙把二奶奶勸回東屋。

　　不行，二奶奶利索的穿上鞋，吐了兩口唾沫在手心，倆手來回蹭蹭，往頭上那么一抹，準(zhǔn)備去小寡婦那去了。這下有熱鬧看了。大伙明著是拉架，實際是像看熱鬧。

　　結(jié)果，撲了個空。門外一個木板子，上面幾個大黑字，“今日休息”，人家高舉免戰(zhàn)牌了。二奶奶臉上表情非常復(fù)雜，無招的確勝有招啊。這戰(zhàn)打得，攻擊方就顯得有點掉價了。

　　再后來連續(xù)幾天都關(guān)門。初九就這么來了。老二收拾收拾東西就走了，臨走跟二奶奶說，你這房子留著給我哥吧，我哥也孝順你，我也沒啥擔(dān)心的了。我走了哈，你不認(rèn)我就拉倒，反正到天邊我也是你兒子。

　　二奶奶連罵的勁兒都沒有了。

　　田靜的理發(fā)館繼續(xù)營業(yè)著，并且生意沒有受太大影響，如果說有影響那就是因為快過年了，來染頭發(fā)的特別多，老二說染頭發(fā)那活他干，那玩意毒性大，別把我媳婦給熏壞了。田靜，回眸一笑，那就你干好了。

　　顧客也跟著笑了。

　　田靜終于由一個小房身村人眼里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變成了小房身普通勞動婦女一名，挺好的。

　　田靜也覺得挺好的，這回兩口子不一樣了吧？她又笑了。

　　三嫁奇女

　　老古家是外來戶，就一個古老頭，開枝散葉下來，生了兩個姑娘三個兒。

　　倆姑娘命截然相反，老大嫁到了市里，雖說只是個賣菜的，但誰家都要吃菜不是，生活維持在小康左右，老丫頭命不好，嫁得不好，沒辦法，她就去市里澡堂子里給人搓澡，大概有一天太累了，就在桑拿房里睡了，大家都沒注意她睡了多長時間，等發(fā)現(xiàn)時尸體都硬了。

　　三個兒子，老大家一個姑娘一個兒，老二家也是，老三家一個兒子。

　　老二家是很本當(dāng)?shù)模�夫妻倆認(rèn)干，家底就攢起來了，后來姑娘和兒子都辦了日本勞務(wù)，幾年下來，家里雖不是富得流油那也是流水的。

　　老三特別活，什么時候啥掙錢他弄啥。下泥鰍，抓螃蟹，網(wǎng)小魚……累了點，好在媳婦也是個好樣的，勤儉持家，而且老頭子還把家產(chǎn)都給老兒子了，所以也將就。

　　老大其實也很能干，但是掙的都是小錢。冬天賣個糖梨膏啦，春秋賣豆腐啦，夏天賣冰棍。攤家的日子就顯得有點局促。

　　一個丫頭一個小兒。丫頭叫紅，小子叫軍。小軍學(xué)了個木匠，據(jù)說活干得不錯。

　　小紅嘛，這個丫頭，還真是看不出來，這個丫頭，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第24節(jié)

　　現(xiàn)在很多當(dāng)?shù)鶍尩亩继叵胪陂T盜洞的讓孩子早上幼兒園，然后就可以早上學(xué)。有個傻農(nóng)民，閑著沒事干，就想幫苗兒長長，正好有的是傻子力氣，得了，這一頓大干二干，一邊干還一邊唱著：苗兒苗兒你快快長，長的高高又壯壯，沒錯，“揠苗助長”四個字讓這個傻子終于名傳千古遺臭萬年。不過這個故事其實說的有幾分道理。早上學(xué)不見得有好處，但是，晚上學(xué)確實好處多多。最起碼，你比同班小朋友多了一年江湖經(jīng)驗，江湖對多混一年的元老肯定不會虧待的。

　　古小紅同學(xué)，就是1976年2月出生的挺大的龍，非擠到1977年9月后出生的小龍為主的班里，這丫頭還特早熟，也不知道繼承遺傳老古家哪個祖宗的基因了，特別會來事兒，小嘴叭兒叭兒地。上哄老師下哄同學(xué)，在她們班，那個如魚入水啊。小時候還看不出長的多好看，就是眼睛比一般眼睛大點，多雙了一層而已。后來混到領(lǐng)操員的美差，整倆紅布條弄的蝴蝶結(jié)扎倆小辮上，還帶發(fā)卡，每天在鍛煉身體保衛(wèi)祖國的音樂聲的伴隨下，伸胳膊伸腿跳躍運動在全校搞低年級同學(xué)的最前方。如果說人的一生一定有一段無比風(fēng)光可以當(dāng)往事顯擺的時光的話，古小紅的小學(xué)時代，絕對是她人生史上一段華麗的篇章。多少年后，那一批小學(xué)生即使后來成了農(nóng)民的，古小紅的紅蝴蝶結(jié)都還在回憶里跳躍，跟真的蝴蝶似的上下翻飛呢。

　　晚上學(xué)的古小紅的心眼在小學(xué)時還沒有得到充分發(fā)揮，上了初中，那就不得了了。大家都還沉浸在小升初的新鮮感里，人家小紅已經(jīng)遞交了入團申請書。行動之快準(zhǔn)狠，成為大房身中學(xué)至今尚沒有人打破的奇跡，記錄保持者啊，小紅同學(xué)。

　　當(dāng)然，古同學(xué)也不是完美的，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到了初中，直線下滑，終于滑倒年級倒數(shù)的幾名里去了。這孩子就是心眼太多了，學(xué)習(xí)這個東西，晚熟的那種傻了吧唧的吧，就一個玩的心眼那種孩子，越到后來學(xué)習(xí)上升的越快。像小古同學(xué)這樣地，她自己到了初二都覺得沒意思，還不出去拔個蝦頭掙點錢，然后多買幾件好看的衣服穿呢。小古爹媽當(dāng)然是連雙腳都表示同意的。于是，古小紅精神抖擻，意氣風(fēng)發(fā)，蝦頭們，等著哈，我古小紅來拔你們啦。

　　這個時候，古小紅15歲。

　　幾個月后，蝦頭被拔光了。

　　古小紅回了家。

　　第三天，有個小青年滿村遍野的打聽，誰家姓古啊，姓古的在哪兒旮旯住啊。小伙子聽口音不是本地的，村里都是熱心腸的，就有人把這個小伙子領(lǐng)到古小紅家門口了。小伙子喜出望外啊，連謝謝都忘了說，就往里闖。幸好小紅家的狗前幾天過世了，要不還得上演狗咬人人打狗一出戲。

　　小紅她媽看見來人了，就趕緊地迎來出來。

　　找誰啊這是。古大娘一看，這也不認(rèn)識啊。我找古小紅。小伙子臉紅了。古大娘一看，得了，這是追上門來了。這丫頭從小就歪歪道多，就擔(dān)心有這么一天，還真追家來了。

　　古大娘是個抹不開面的，再說了，你就能抹得開，你還真能把個不知道從多遠(yuǎn)跑來的給攆出去嗎？古大娘進屋就喊小軍去把你姐給我找回來去。小軍抬頭剛要說不去，一看他媽那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三十公分。

　　外地小伙追小紅到古家門口這個新聞，本來還沒有普及到全村人的耳朵里，古小軍用他變聲前期的高亢嘹亮的高音，在十字路口，倆手?jǐn)n在嘴邊“古小紅，有個男的上咱家找你——你——，媽讓你快回家——家——家=——”（后面是回聲）“古小紅，快點回家——”“姐——，回家——”“大驢蛋子，你聽沒聽著，快回家——”村里的兄弟姐們之間最常用的侮辱性攻擊性又帶有親密色彩的稱呼，就是驢蛋子，你排行是幾，那你就是幾驢。（過最近幾年獨生子女多了，驢蛋子的稱呼也絕跡了，村里都寂寞了。）

　　古小紅回到家，看見那小伙，臉就有點紅了。

　　誰讓你來地。咋鎮(zhèn)煩人呢你。你咋找著母家的？（我們這個復(fù)數(shù)第一人稱和在一起發(fā)出的音，就是母。）

　　我打聽地。小伙子細(xì)看也不過十七八，嘴上都是茸毛呢。

　　你煞冷（越快越好的意思）的走哈。我肯定不能跟你搞對象。我才多大，我還沒想搞對象呢。我不早就跟你說了嗎？小紅用眼瞄著古大娘，心里對這個死心眼的小伙恨到極點，等這小伙走了，她知道，她肯定要挨打的。她媽早就告訴過她，出去干活要長心眼，別讓不三不四的人給糊弄了。雖然以小紅的心眼，多半是她糊弄了人家。

　　你不就給我買吃的了嗎？我都說不要了你非買，用不用我把錢還你？

　　小伙連忙搖頭，支吾半天，沒支吾出來什么。

　　全村人都關(guān)注著古家女招來外地人的事件。

　　在全村人的關(guān)注里，小伙兩個小時后灰溜溜的離開小房身。

　　古小紅，這丫頭，估計17就能嫁了。也有說16的。還有人舉例，何大玲，16歲都生兒子了，今年36，人家都當(dāng)奶奶了。

　　有人總結(jié)發(fā)言，古小紅，比何大玲晚也晚不了幾天，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