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崇拜真是崇拜性嗎?
太平洋上的特羅布里恩群島,住著原始漁耕的美拉尼西亞人。他們有一個古老的故事,說一個女人誤把蛇蛋當鳥蛋撿回去。母蛇去找,并唱道,
我曲溜拐彎地爬
(在尋我的卵),
鳥卵是可以吃的,
朋友的卵不可以撿。
當母蛇發現那女人在燒它的卵, “便盤上她,鉆到肚子里去”。鄰村的一個男人夢見這情景,就趕來,“拔出蛇來斷成幾段”;隨后娶了這位女郎和她的女友。
多像一首弗洛伊德式的夢幻詩。不知他引用沒有?
其實,這典型地反映了供養制對性的制約:女人養育后代(撿走卵),男人(蛇)才與她性交。別人可以插足于我們的性交關系,但他必須與女人結成新的供養關系(結婚)。
當然,孤例不足為證。點破以后,還需層層剝皮。
原始人像兒童一樣,對性的認識不是從性行為開始,而是首先注意男女外生殖器的不同。為什么呢?弗洛伊德說,“不是兩性的差異”,“小孩子通常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兩性存在的事實”,而是“閹割情結”與“陰莖羨慕”所造成的。 其實恰恰相反。對原始人來說,性別才是最大的謎。生產按性別分工,居住按性別隔離,生殖也只由一個性別進行,性別把一個完整的群體切成兩半。原始人試圖理解這種社會現象,便產生了“單性分化”的神話與傳說。中國的盤古,從混沌一團中開天辟地,把世界分成兩半。古猶太人的《舊約》說,上帝把亞當的一半變成夏娃(后世基督教錯譯為“肋骨”),因此古希伯萊語中男女兩詞的發音極相似。 印度神話則說: “無上主(創造神)將自體一分為二,一半化為男,一半化為女”。 我國景頗族傳說,人的祖先是鬼,后來生下一個木瓜狀的東西,主神把它分成兩半,吹上仙氣,便成為男人與女人。 這類單性分化的神話很多,在大多數民族關于人類起源的傳說中都有所反映。按弗洛伊德學說,恐怕是狩獵中性別分工給人類帶來的無意識遺傳。
人類一分為二,又由供養制連結成矛盾統一的整體,由性活動充當紐帶。因此原始人試圖通過認識性活動,來理解和適應自己所處的社會環境,尤其是男女之間又互相需要又互相矛盾的狀況,便產生了種種性崇拜。
以男女生殖器崇拜來說,到本世紀30年代,學術界仍認為這是對自然力量,尤其是對生殖力的崇拜。 其實更主要的是把生殖器作為性別的代表,以崇拜它們來區別和界定兩個性別。有的捆上粗糙硬殼,使陰莖像個狼牙棒;這都是為了顯示和強調,我是一個男性。女性也同樣。太平洋上加羅林群島西部的原始女性,從小就不斷拉長自己的小陰唇和陰蒂。 中非和南非的豪騰托茨族和布什門族的女性也拉長小胡唇。東非班圖族女性從?歲后開始拉長,成年時可達7-8厘米長,據說還有長達膝蓋的。近代歐洲人以首先發現之地,命名為“豪斯托茨圍裙”。 印度神話中,男神濕婆與其妻帕瓦蒂曾爭奪兩性之間的優越地位和權力。為此他們各自造出一種人,男神造的人崇拜男性生殖器,便是女人,女神造的人崇拜女性生殖 器,就是男人。這表現了男女兩性互相矛盾,卻又互相依存, 各自寄期望于對方,贊頌對方。
性交崇拜實際是歌頌社會的統一和生存,歌頌供養制。許多原始民族的語言中,吃和性交都用同一個詞表達。 還有許多民族在性交前,由男性把一片魚或者其他食物塞入女性陰道,然后再舔出來。 太平洋群島上的馬爾奎斯族則干脆認為陰莖就是喂食器具,性交就是給女性喂食。 相應地,女性也極力發揮自己的性吸引力,以維系供養關系。加羅林群島的原始女性,所以不斷拉長自己的小陰唇,也是為了吸引男性,而男性在性交前要用牙齒輕輕咬它,以示性交是一種平等的相互喂食。 這種吻或舔或咬陰戶陰唇的習俗,在許多原始民族中至今存在,許多現今文明民族的古代藝術中也有大量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