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中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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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互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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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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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小說作者天一并的消息引起了諸多關注和討論。就此事的關注度來看，不難發現小說擁有龐大的讀者群。從字面意思來說，“”即沉溺于美好的事物，后來則逐漸被用來表述男性與男性之間的愛情。它看似沒有女性參與，卻處處與女性有關。

　　最近，小說作者天一因而并。消息一出，立即引起諸多關注與討論。如何把握描寫的尺度，是任何藝術創作中值得與思考的問題。的文化產品需要得到扼制與懲罰，它們產生的負面影響是巨大的，文學自然也不例外。

　　但除去少數可以稱之為“”的文字，文學中還存在著大量尺度安全、保持距離的描寫。我們想跟大家聊一聊文學以及其中牽涉的問題，因為從此事引起的關注度來看，不難發現作品的讀者群之龐大。在這樣的客觀狀況之下，如何理解文學以及其中的描寫，是需要我們重新審視的問題。

　　從字面意思來說，“”即沉溺于美好的事物，后來則逐漸被用來表述男性與男性之間的愛情。“”在日文中的本義有“唯美、浪漫”之意，文學也往往被認為具有濃重的浪漫色彩。

　　文學中的主角均為男性，但它的生產者與接受者卻大部分為女性。文學中看似沒有女性參與，卻處處與女性相關。為學會尤其受到女性的歡迎？其中蘊含著女性怎樣的觀念？

　　是一種以特殊建構的男性同性情愛故事為標志的敘事模式和話語生產，也被稱為“BL

　　”。這種敘事話語及其文本/載體幾乎完全是女性生產和女性共享的。目前，小說已成為網絡文學的一個重大種類，讀者們也不再是曾經蝸居于幾個小眾論壇，自稱為“腐女”的亞文化愛好者，而是正在逐漸擴大的主流女性受眾。

　　讀者閱讀文學的原因有很多，也已經有不少學術或文章進行過相關論述，包括但不限于追求形式和角色上更加“平等”的真愛，喜愛中戀愛關系的禁忌感和戲劇感，對傳統感情關系模式進行反叛等等。除此之外，值得注意的是，盡管小說也有不少純情的作品，但較之描寫男女戀愛的普通言情小說，描寫性行為的頻率和尺度更加寬廣，相關話題的分享和討論也層出不窮。在小說的發展過程中，書寫和它的流行密不可分。中的性，正是不少女性所面臨的愉悅、幻想和身份等錯綜復雜的問題的交匯和映射。

　　如果要探究小說中為什么有頻繁的描寫，這些小說又為什么正逐漸受到廣大女性讀者歡迎，就必須看到社會中的女性性壓抑和女性向作品的缺乏。長期以來，在父權社會中，女性都被規訓為清純無欲的賢妻良母，而不是對性有興趣的“壞女人”。即，成為好女人的根本是不追求的，把性僅僅作為一種愛的表現或者生殖途徑。性成為了男人的專屬品。

　　隨著社會發展和女性意識的崛起，越來越多的女性開始對自身的有所認知，小說成為了當代女性最好的途徑，通過的書寫和閱讀，女性實現了獨特的性體驗，完成了情感的宣泄。

　　對于女性來說，作品描寫的特殊性首先在于，它允許女性從一種安全的審視性欲本身。日本女性主義社會學家上野千鶴子稱: “少女漫畫中的男同性戀是一種

　　自己身體的距離，操作被稱之為‘性’ 的東西的安全裝置，它是讓女孩得以飛起來的翅膀。”現實生活中，性往往和太多元素交織在一起：、生殖、身體審視。一個女性在參與性活動時，往往既要考慮這種性是否具有“正當性”，也要擔憂自己的身體如何被觀看，是否能夠獲得性對象的滿意，此外，還會焦慮生殖問題，而男性在性上卻要很多。通過女性身體的離場，在小說中，女性不僅能夠通過抽離女性身體的存在而告別恥感和審視，同時也完成了對絕對安全、沒有負擔、與生殖無關的性的想象，這是一場完全只關乎于感官愉悅的終極窺淫。

　　更重要的是，小說與其他作品不同，了傳統的男性凝視。直至今天，制品大部分依舊是面向男性受眾的，里面著大量對女性身體的描繪和對男性性幻想的回應，女性在其中并沒有的空間，只是被視為滿足男人需求的對象。拿美國作家亨利·米勒

　　的著名作品《性》中的描寫來說，這些性描寫不僅是從男性視角出發的，并且充滿了傲慢和欲，用性的詞匯來描述女性在性活動中的姿態。

　　《性的》，作者:（美）凱特・米利特，:鐘良明，版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1月

　　把它視為在這個層面上展開的經典例子。米利特認為的本質就是，性是人類重要的一部分，男人時常利用這種對女性實施支配，她評價米勒的描寫“不是兩性的交流，而是服務的交接……一方面是冷若冰霜的鎮定自若，另一方面是情人式的卑屈和幼蟲的險境”。顯然，和米利特一樣，很多女性是無法從這樣帶有性，充滿感和的性描寫中得到快感的。但米勒的想入非非并不是個例，事實上，大部分以男女為主角，主要面向男性受眾的作品中或多或少，都存在類似的描寫和視角，即通過“征服”女人的方式獲得性快感，是典型的菲勒斯

　　文學反其道而行之，以女性視角看向男性。小說中的男主人公一般都擁有不錯的容貌，能夠給人視覺享受，并花費大量筆墨仔細描繪其身形相貌。以藍淋的《非友》為例：鐘理的后背略顯瘦削，做多了體力活鍛煉出來的線條緊實漂亮，皮膚很光滑，在意味曖昧的燈光下隱隱有蜂蜜色的光澤……像皮毛美麗的一頭小豹子……鐘理的眼角有淚水......

　　這段描寫中，男性的身體不僅被觀看、審查和評價，同時展現出脆弱、不具備掌控權等傳統意義上的“女性特質”。女性由性興奮對象、被觀賞者成為觀賞者，由客體變成主體，凝視男體成為了文學描寫的要點。就這樣，女性讀者完成了的，得到了最終的解放。

　　但當這種解放始終以女性的缺席為代價時，其性和性也變得可疑起來。日本東京秋葉原是年輕流行文化的集中地之一，也是的主要市場，倘若走入漫畫書店的專區，人們往往會發現男性向區域堆滿了異性戀漫畫作品，女性向區域則被漫畫占領。也就是說，當成為主流的女性載體時，市場中的狀況變得微妙起來：無論是面對男性還是女性受眾的作品，都是在展現男性和享受性的過程。

　　去除女性的方式固然避免了性的凝視和物化，但是也間接否定了女性本身。換言之，女性依舊為自己在性中感到渴望或占據主動權而羞恥，只有把自己代入一個男性，才能承認這種的存在。這種心理傾向在不少小說中都很常見。許多作品里都有“女變男”或者“”情節。在身為女性時，主角并沒有特別強烈的性渴求，而獲得男性后，主角才需要不斷地面對性相關的場景，與眾多男人展開浪漫又激烈的愛情，享受性，自如地展現色欲、控制欲、進攻性等等父權社會結構認為男人專屬的特質。在書寫或閱讀此類小說時，女性選擇的是對自己的性別身份進行閹割。

　　指出了這個理論的局限并解釋女性希望成為男性的一個文化因素——她們因男子在性生活方面有更多而產生了“拋棄女性角色”的傾向。霍妮在其文章《逃離女性身份》中寫道：“女性已會了男人的愿望，感覺這種適應好像就是她們的真實本性。”盡管現代社會中的女性已經獲得部分，但由于現實中的、身體規訓、社會壓力、生殖恐慌等重重，依舊意識到了自己的而無法處理，于是寄希望于拋棄自己的女性女身份。

　　《女性心理學》，作者:[美] 卡倫·霍妮，版本:上海錦繡文章出版社2009年5月

　　除此之外，在很多作品中，性欲中的性別依舊揮之不去。如，部分讀者對作品的要求是，其中性行為的接受方是沒有性經驗的“清白之身”，并熱衷于從一而終，絕不“再嫁”的戀愛形式。這顯然來自于是傳統的物化女性的貞操觀念和情結。同時，雖然許多文中蘊含著反叛性，但強攻弱受的模式也常見于許多小說中，如《兄友弟恭》、《流光印記》、《低速率愛情》等等。部分作品中的角色由于出現極度女性化的特征，符合所有主流刻板印象中的女性形象，被愛好者們戲稱為“平胸受”，即除了沒有胸，和女性沒有任何區別。而主動的一方往往現出強勢的“男子氣概”，常常被用“無情”“桀驁不馴”“居高臨下”等詞匯形容。有時候，文中還會直接出現帝王攻與男寵受、總裁攻與賢惠受等等。他們的相處模式和模式，也和一些俗套的“總裁小嬌妻”式異性戀網絡言情作品別無二致，是由主動方主導，接受方服從并被征服而構成的傳統男女模式。甚至會有小說中的兩位男主角互相稱呼“老公老婆”“相公娘子”的情況。

　　這說明，不少掛羊頭賣狗肉的作品實質上無關于同性戀，而是某一種老舊的異性戀幻想的翻版，甚至比許多進步的異性戀作品還要刻板和傳統。盡管這樣的作品成為了女性的載體，但絕非是對傳統文化中女性主體性失落和女性禁忌的直接，而是用女體失落或者男體模擬女體的方式回避了問題的本質。此時，我們依然不敢直言和女性對男性的——從這個角度來說，由完成的和解放也不過是父權社會的投影，一座毫無根基的空中樓閣。

　　性描寫中女性身體的缺席是如此特殊，它既能導向的解放，也能展現的。更深、更廣闊的社會意義，或許，就連作者與讀者都沒有意識到：從不展現女體這一長久以來的傳統觀念中的性對象、性沖動之源、性的根基這一事實是如何反映、迎合同時又解構了當代性別文化本身。

　　對現代性別文化的一大反饋和，是由男性模擬女性去完成的。在不少小說中，要么由于缺乏對“同性戀關系應該是什么樣”的經驗和想象，要么本來就是出于用同性關系模擬傳統男女交往的目的，往往會讓其中一個男主角扮演“女性”角色。

　　有意思的是，通過表演女性，作品深刻揭露了女性性別的后天性和虛構性——如果一個男人可以因為“可愛”“溫順”“雪白的肌膚”“纖細的身軀”等性格或身體標志而成為女人，并且立刻誘發像自動機器一般發情的男人的，那么性別之間的界限就變得模糊起來。在這里，沒有與性別關系結合的必要，同樣，性關系也沒有一定成為性別關系的必然性。由此，小說甚至延伸出了一個名為“ABO”的文門類。ABO是ALPHA、BETA、OMEGA三個單詞的縮寫，把男性分為男性氣質最強，力量最強的ALPHA、平庸的BETA，和負責生殖、體質很弱的OMEGA三種類，該三種種類自動成為整個世界的“性別”。的化是ABO世界的核心所在，這種世界觀直接揭露了“弱小”、“善良”、“可愛”的群體就會被社會認知為“女性”（負責接受性行為和生育），并引發“男性”性欲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