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片网站免费观看-黄色片网站观看-黄色片网站大全-黄色片视频网-色偷偷网址-色偷偷网站

您的位置首頁  談情說愛

外貿路上的風流娘兒們

  • 來源:互聯網
  • |
  • 2014-12-17
  • |
  • 0 條評論
  • |
  • |
  • T小字 T大字
經思來想去的人,
     總是很容易就忘掉;
     就象曾經喜歡的食物,
     總是很容易就消化掉。
   
     (一)
    當凌晨五點韓韻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李凱正在沖涼,李凱有早上沖涼的習慣,他管這叫輕裝上陣。”那個貨運代理你到底幫我搞定了沒有?”李凱說搞定了,沒等韓韻回一聲嬌哼,就掛了電話。出門時想起早上剛起床,就接到陳正中的短信,今天晚上老甘訂了高山流水的位子,一起吃個飯。陳正中是他最鐵的哥們,比四氧化三鐵還要鐵,又是老鄉,在云州市外貿局,崗位貌似不起眼,實則千手如來,拿捏著大大小小出口企業的輸精管。想射要塞錢,不射又不爽。他撥了個電話過去,問老甘怎么了,還是配額那擋子事情,熱鍋倒灶地,高山流水可是個高雅的地方,就他那個從驢屁眼里熏蒸出來的扁腦袋,在那地方不是很和諧呀。 把他壓平了,再裱一下,掛在墻上指不定還能和畢加索搭上點關系。
     陳正中說管他呢,反正飯局完了,還有節目,再說他這次不光請我,還點名要你李凱說得了吧,我已經很多年沒做過服裝了,我現在的行業和他干的,那叫一個風馬牛老死不相往來。陳正中說,你就少唧歪了,下班給我踏風火輪過來。
     陳正中外形矮胖,君子好色,外形酷似彌勒佛,深受出口部趙科長器重,掌管著云州出口企業的未來,不巧彌勒佛又稱未來佛,人稱”陳彌勒”。老甘現在旗下一個毛衫廠,正苦于搞不到出口配額,正可著勁兒拽著彌勒佛的袖子搗鼓。李凱和陳正中在錦繡河山吃飯的時候,碰見過他一次,當時李凱覺得他臉狹長而內凹,陰氣橫橫,一副標準的磨刀石臉,笑起來象一根爆裂肚皮的黃瓜,令人憂心忡忡,一時也沒什么好感。但此人出手大方,提前把他們的單全買了,一下子李凱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升斗小民就這點志氣,吃人家的嘴軟。
    剛一踏進辦公室,四十二歲的女上司SALENA正從辦公室里沖出來,給他丟了個榧子,朝洗手間急馳而去。這個香港女人思想妖嬈,舌頭彪悍,屁股堅定不移,和李凱關系處理得倒是融洽,只是胸部有點下垂,倒立起來的時候會稍微好一點。發型相當呼啦,爆炸型,狀似羅布泊的蘑菇云,一頭金發爛漫的時節,看上去卻也象淡黃的花椰菜。關于這個女主管的風流韻事,罄竹難書。先按下不表。
    上午,李凱把事情給業務助理張秋安排了一下,無非是這個什么南非的船期安排得怎么樣了,英國客人的貨,供應商那邊有沒什么差錯,中東航線漲價了沒有。張秋說一切都還好,有觀音娘娘替您照應著呢。這小妮子剛剛畢業,相貌令人胡思,曲線令人亂想,雖然嘴巴油了點,著裝有點顧胸不顧腚,但是做起事情還是絕不忽悠。有首有尾。再說前兩點也不算什么缺點,工作之余分下神,也是一種非常小資情調的消遣。李凱覺得SALENA招聘的這個助理,值得把手拿到云端去鼓掌。總而言之,這樣的同志要培養,給予高工資,高待遇,精心呵護,噓寒問暖,不能讓其萌生“濕耕澤鋤,不如歸去”之意也。
     一下班,他沖出來攔了輛的士,到了高山流水,老甘和陳正中已經等在里面,見到李凱到來,老甘馬上給他來了個大鵬展翅似的擁抱,眼眶里閃爍著淚花。李凱心想,這是哪出樣板戲?!咱又不是長江上的水手,什么事都靠嘩啦啦的流。后來轉念一想,分明是給陳彌勒剛演過苦情戲。善哉,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皆不過是一場空幻,只是白白辛苦了眼袋肌。
    落座,從門外進來一辣妹,皮膚白皙,粉紅色細紋連身牛仔裙,一屁股坐在陳正中和老甘中間,透過老甘雍容的胸廓,李凱隱約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橫連山脈”,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不說廢話,簡直是流線形超級方程式,想必性格也是毫不拖泥帶水。敢沖敢打。李凱瞥了眼陳彌勒,那邊廂一雙飄眼已經在姑娘身上萬水千山走遍,脖子以下的開闊地帶自然是行行重行行。“ 我秘書,也是公司業務員,劉紫燁。”老甘說著把手放在辣妹背上拍了兩下,又停留了約5秒左右,看來關系不是令人非議,就是令人遐想。李凱和陳正中對視了一下,笑的比賊還壞。
    辣妹端起酒杯,說陳哥,我們公司的出口配額全靠您了,說完一飲而盡,只聞喉間一聲巨響,不聞肚皮半點回聲,不愧是干過大場面的,52度的國窖,足有一兩,可以品味到的歷史,咕咚之間不留半點殘漬。陳正中嘿嘿笑了一聲,那是當然,說罷喝了一口。這是高姿態,什么都沒到手和你拼酒的只有兩種人:二百五和酒鬼。老甘心知肚明,說小劉,你陳哥身體不好,喜歡喝茶,把我上次從云南帶回來的普洱拿出來。辣妹劉紫燁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一個筆筒式樣的鐵皮罐,綠色包裝紙,遞給陳正中,說陳哥,降血壓降血脂降血糖,還護腎,可以生龍,可以活虎。
    陳正中沒接, 我喝不慣普洱,送給你李哥吧。 辣妹怔了一下,回頭看老甘,老甘笑了笑,說那就送給你李哥吧。李凱隨手接過來,陳正中這一套他已經習慣了,老甘也是老手了。李凱旋開錫皮蓋,哼著小曲:送禮送到小村外,哥哥你野花別亂采。眾人嘻笑。
    送禮有講究,送錢更有講究,陳正中貪色起來手法隨便,不拘常勢,不擇時,不擇地,百無禁忌;貪財起來可是講究得緊。他常言:讀書人當寧靜而致遠,瀟灑而出塵,不為名利負擔,但求簞食。其實言外之意就是,孔方兄之類是絕不能拿到桌平面以上。就好比說這茶葉罐,里面有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有錢,橡皮筋扎著,不顯山不露水,但賊沉實;他自己不接,讓李凱先拿著,然后再曲線回國,也沒留下把柄,李凱每次奚落他,這叫“無指紋受賄”。誰收錢了,只是茶葉吧?何況還是給了別人,別冤枉好人,陳正中每次說這話的時候,挑眉豎眼,抬頭挺胸,引吭挫頸,并腿提臀,凜然不可侵,秋毫不可犯。
  李凱和陳正中對了下眼神,然后說,果然是上等好茶,是個人都喜歡,老甘嘿嘿一笑,辣妹莞爾。
     這時陳正中電話鈴響。出去接電話。 老甘說,小李,這四包茶葉可喝四個月的啦,下次不夠再來找我。李凱明白這事情不是這點錢可以攤平,還有后續。轉念一想,李凱頓時心理咯噔,明明只有三包?連忙轉眼看了下辣妹,辣妹正菠菜狂拋,恨不能把眼珠都攢過來,心里明白了八分,說道,好的,四個月后再來要。劉紫燁那邊一臉的千恩萬謝,脈脈含情,恨不能從此和他失奔,終于找到了可托付之人,總之柔情更添蜜意,象凱旋戰士的軍功章,披掛了一身。李凱心想,這個小妮子可以啊,出手凌厲,敢媚上也敢欺下,睫毛一彎,壞水一汪。這時,韓韻發短信過來,“千萬別把我貨代的事情搞忘了啊,要不然,我給寶寶買奶粉的錢都要陪在里面了。”李凱心里顫然,回短信過去,“放心,再苦不能苦寶寶。”
    九點多的時候,老甘說今天有點事情,不陪你們哥倆了,由小劉陪你們去唱歌。然后轉身對劉紫燁,小劉,一定要讓他們哥倆盡興為止,回來向總書記匯報!李凱說,甘總,您把這么一狐媚小女孩交給我們,您就這么放心。甘總說,有啥不放心,你們倆千萬別給她灌醉了,她是六脈神劍,上下一氣,喝多少出多少。辣妹嬌嗔,眾人哈哈大笑,老甘作別,揮揮手, 帶走一身騷氣。
    到空中補給的時候,剛好十點,門口一溜東北妹子,風騷入骨,清一色的高開衩旗袍,,迎風獵獵,蔚為大觀。點了個包房“加勒比海”,據說這個名字,來源于抽水馬桶的聲音,其聲初始,徐徐而來,如山泉潺潺,而后漸漸浩湯,聲音洪大,如有亂石穿空,又疑似驚濤拍岸。李凱沒有去過加勒比海,但是坐在馬桶上竟有一種身臨其境之感,在修辭學上,他們把這叫通感,用他自己的說法,是想像在排泄的快感后生出了翅膀。據說這是老甘的常包房,專門供他招待貴賓,豢養后宮,甫一進門只覺空氣嗆人,實乃腎上腺素的味道比重過大所致。
    酒水一端上來,李凱便要了一副撲克牌,說今天給辣妹玩個魔術,名字叫做我知道你的心,陳正中一旁陰笑。李凱抽出九張牌,又讓劉紫燁抽出一張,自己將牌記著,劉紫燁記著得是紅桃六,李凱捉住劉紫燁的手指摁在自己胸口三秒,然后李凱轉身過去,劉紫燁把九張撲克牌牌按事先說好的,自己面前桌上排成三乘三,劉紫燁將紅桃六那張放在最底下一排中間的位置,李凱轉過身來,仿佛思考了一下,徑直翻開了紅桃六,劉紫燁立馬大驚,雙手捂腮,櫻唇圓張,回首望窗外,低頭理褲襪。旋即轉身一把抱住李凱,說太神奇了,李凱趁勢一把攬住纖腰,這等投懷,如若不抱,實在大逆不道,手上外加了力道,然后和陳正中會心一笑。其實一點都不神奇,陳正中在旁假裝心有旁騖,實際上一直盯著她,等她把牌排好,陳正中把自己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桌上相對應的位置,李凱轉過來瞟一下時已成竹在胸。無奈,女人都是好奇的動物,所以魔術家一般喜歡女觀眾,女人善于好奇,男人善于質疑,女人喜歡崇拜,就象男人喜歡抬杠一樣。這樣的小把戲他們倆玩了無數次,一騙一個哎喲,騙兩個哎喲哎喲。這時陳正中的電話又想起來,他對李凱說去樓下打個公用電話,可能會時間長一點。李凱知道是彭蕭打過來的,陳正中有個好習慣,私人電話一旦可能過長,立馬用固定電話打,李凱笑稱,手機二十四小時為民服務。實則不然,因為趙科長對他有依賴癥,更兼強迫癥,還有那么點更年期綜合癥,半小時內找不著這位干將即抓狂。他們部門有這么一句話,寧可拉登癲癇,不可科長抓狂。足以想見趙科長瘦小的身軀里面,有多少原子核時刻嘯聚在一起,等待著裂變。
    只剩下兩個人,空氣頃刻變得柔軟無比,劉紫燁說了聲好熱,漫不經心解開了胸前一顆扣子,乳溝仿佛尋找到解放的理由,在紫色燈光下吞吞吐吐,李凱已經如平原跑馬,眼神發直,呼吸急促,大有意欲在乳溝中得到永生之勢。李凱一把抱住劉紫燁,摁倒在沙發上,兩只手上下翻飛,恢突乎高山之顛,奔走于河套之野。辣妹仿佛感到下體有七八頭小鹿在亂撞。當劉紫燁舌頭伸進來的時候,李凱只覺喉結都快跳出,劉紫燁一不是省油的燈,二來更知道火上加油,突然一手抓住李凱的塵根。登時李凱覺得一股暖流以蛇行之態,從大腿根部,一直蔓延到腹股溝,李凱感到窒息,旋即升騰,直至雙腳凌空。。。。門外。。。 (二)
  一九七九年,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灑了一泡尿,神話般地沖起一座座城市。順便說一句,這也是人類文明史上,最具經濟發展意義的社會違例行為。中國經濟,像患有腰椎尖盤突出的老人,在如廁之后,終于緩緩站起來了,從此一發不可阻擋。尤其具有沿海特色的出口導向型經濟,令世界為之驚駭,中國出口商品,成為成吉思汗的蒙古鐵騎之后,沖向四大洲的第二股黃禍,仿佛一個悍婦,大大喇喇,尖聲呼嘯,誰也不能阻擋我奔向五大洲。在美國,全球最大的連鎖超市—沃爾瑪,80%采購來源于中國,中國大大小小的工廠成了超市巨人大大小小的毛細血管;在日本,十個人有九個人身上穿的衣服原產中國,在澀谷,在新宿,妖艷無兩的靚衫來自于中山古鎮的一個村莊。在歐洲,從抽水馬桶到老鼠夾,從大花床單到頭發夾,屁股上都有一個“Made InChina”的標簽。
  在火車站,無數農民進城了;在深夜,無數工人在挑燈夜戰;在街上,無數發廊女在向人群招手;在宴會上,大人物們每人戴著三塊表,在海吃,在海喝,在海吹。李凱想起代表SALENA參加的港商年會上,任局長在臺上的大聲演講,還聲猶在耳,繁榮昌盛哪,同胞們,河清海晏哪,同志們,適逢盛世,感慨萬千,我市出口業績今年上漲了154。8%,神話我是看了一部又一部,但是我親身參與的神話,還真只有這一部!臺下掌聲如雷,其聲澎湃。而市政府外,一百多個服裝廠的女孩子正手拉手,堵住了慶南大道,只為討回被老板拖欠的三個月工資1780塊。酒店里面,燈火輝煌,正所謂, 每一個神話后面都有一個個搖頭晃腦的棒槌!
  經濟發展靠三駕馬車,出口,投資,消費。出口企業老板們,伙同貿易商社,駕著出口這套馬車,吆五喝六地奔向了燈紅酒綠;政府要員,勾結外商和銀行,駕著投資這套馬車,你推我搡地駛向了醉生夢死;老百姓們牽著一頭病馬,推著一輛破車,小康這條道路仿佛漸行漸遠,還有一生年的距離。
  韓韻在會議室里,如坐針氈,韓韻知道今天這一關難過,特意打扮了一番,眼影、妝容、發型走古墓派風格,嬌嫩而素雅,苦情又低眉,衣領的位置內行看了竊喜,外行人看了也不致于皺眉。老板謝萬河坐在她緊旁邊,瞪著斗雞眼,三倍變焦,瞪得韓韻粉嫩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對面坐著的生產經理張左因為老婆得了肝腹水,一臉苦瓜苦果苦菜花。
  會議結果,整廠一千八百二十個女工,接連日夜加班三天,除去吃飯,每天睡四個小時,把韓韻那披針數錯了的毛衣重織,可以趕五天回來;另外五天的貨期,由韓韻自己去想辦法,設法找一條去洛杉磯的快船。韓韻低頭謝恩,只差道兩個萬福,謝萬河又在韓韻屁股上狠捏了一把,小心點,下次就沒這么好的運氣了。韓韻心想,他媽的,領導一下手,便知有沒有啊,再一想,自己闖了這么大的禍,七寸都讓人捏著,哪有心思顧得上屁股,反正屁股上的肉也沒改變分子機構。張左那邊口中囁嚅,這樣加班,咋說服工人?謝萬河龍顏大怒,你這沒出息的,加班的每餐給她們加個青椒肉絲,半個咸蛋,不想加班的直接滾蛋!謝萬河耳大垂輪,牛眼虎眉,樹樁身材,聲若破鐘,精力充沛,性情粗野,半年換一個情人,三個月換一個秘書,全江左的暴發戶都可以向他看齊。剝削工人起來無師自通,手段毒辣。十幾歲的女孩子七八個人擠在一個小宿舍,沒電視沒空調,最大的休閑娛樂,就是對著鏡子擠青春痘。男孩子一般干粗重活,下了班,坐在草地上,看稍微長得漂亮的女孩子,被當地農民的兒子用摩托車接走,只能蹭動一下屁股,治療一下痔瘡。

韓韻立馬給李凱打了電話,幫我想想辦法,我都快急死了,臨末又加了一句,一個真正的男人,不能說不行啊!李凱笑了笑,我過兩天答復你,應該沒問題。心里尋思,女人都這德行,她們緊急需要你的時候,你就一超人,一蜘蛛俠;就仿佛她給了你一蛛絲,你往鐵塔上那么一掛 ,十分鐘就可以從城東頭跑到城西頭,你還得說不在話下。你緊急需要她們的時候呢,她們讓你左手換右手,讓你拿黃色雜志當圣經。嗚呼,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一師哥的抒情:一雙殘損的手掌摸過無數明星的胸部,一半已脫落,另一邊業已成泥。不過李凱心里也明白,這個忙說什么也要幫。
  李凱第二天醒來,頭劇痛,許是前晚和陳正中劉紫燁喝多了酒,于是打個電話回公司,讓張秋給他請個假,就說例假來了,張秋在那頭咯咯地笑,李凱心里一陣蕩漾。想起韓韻的事情,李凱給沈賓打了電話,約個時間見個面,簡單說了一下韓韻的情況,沈賓說問題不大,但是需要花點錢,李凱說算我頭上吧。沈賓說怎么啦,這筆贍養費得交到什么時候啊,李凱笑了笑,說,操,別提,提了真他媽的揪心啊,孟三兒算是把我害了。沈賓說明天晚上吧,米蘿咖啡,再細談。
  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陳正中又打電話過來,“老甘照理要給四萬,怎么只有三萬?難不成被劉紫燁那騷狐貍揩了一萬?”李凱說,“聰明,不然,那脫衣舞能白讓你看啊?”陳正中大笑,“那是,不過門票也貴了點吧,大富豪看一個才兩百。”李凱說,那可不同,經濟學的核心思想是稀缺,價格由供求決定,大富豪天天開工,人家可能這輩子就開了這一次工。陳正中笑了笑,說身材有SIZE有線條,表演有賽點也有爆點,還不算太虧。
  李凱想起昨晚,正和劉紫燁八百里快馬加鞭赴巫山途中,陳正中提前回來,三個人于是玩骰盅喝酒,每個人都被灌得天圓地方,覺得興趣索然。陳正中說,我們想個新玩法,李凱一聽說新玩法,就知道準沒好事。劉紫燁少林派當然不懂武當派的規矩,說陳哥想玩什么,我們奉陪。陳正中壞笑了一下,說,“我們玩骰盅,誰輸了就把外面衣服脫光,不過只用玩三次就行。”這事擺明就是要賭劉紫燁脫衣服,概率均等,倆男人就算脫光了,無非是上下一般粗尺寸有大小,核心思想就是賭三次里面劉紫燁輸一次,明顯一霸王游戲。劉紫燁慌了神,一臉忐忑,心想,陳正中真他媽叵測,看了看李凱,李凱朝她眨眨眼,劉紫燁放了些心,想已經把話說到前頭,只有腰帶一緊,硬著頭皮上了。
  三個骰盅每人五顆骰子,一點可以當任何點,輪流猜總數,后面的人只能比前面的人猜的多,別人猜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開盅,但第一個人最少也要叫五個不能超過七個。劉紫燁先猜,李凱第二,陳正中第三,如此循環。
  第一局,劉紫燁猜七個五,李凱沒有一也沒有五,還是叫了八個五,陳正中看他們一上來就如此生猛,沒敢開,硬著頭皮叫九個五。李凱丟個眼色,劉紫燁心領神會,開盅,好險,八個五,陳正中立脫。
  第二局,陳正中叫七個六,劉紫燁看了看她,李凱估計她心虛,她叫八個六,李凱又沒有六,無奈,救風塵,硬著頭皮叫九個六,陳正中開盅,一共才六個六,李凱也脫了。劉紫燁見了,心里更是感激,李凱坐下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在劉紫燁大腿上抓了一把,劉紫燁低頭偷笑。
  第三局,搖好之后,陳正中去上包房的廁所,李凱趁機飛快把三個盅打開,一共九個六,和劉紫燁相對而笑。陳正中回來之后,劉紫燁叫七個六,這時只要李凱叫九個六,劉紫燁即過關。李凱卻叫八個六,陳正中立馬叫九個六,劉紫燁呆在那里,怔怔地看了看李凱,說:“我輸了!”然后轉身對陳正中,“來段MUSIC,陳哥。”陳正中早已合不攏嘴,立刻轉了個重金屬舞曲,劉紫燁走出沙發,在電視熒屏前就著舞曲,時而春光乍泄,時而酥胸半裸,時而股溝頻現,時而玉腿畢露,不消兩分鐘,三下五除二,唯內衣尚存。陳正中鼓掌,說劉小姐身材真好,劉紫燁穿好衣服回座,李凱也跟著附和,說身材真好。劉紫燁說哈哈,實在獻丑。說完,拿起酒杯,一杯酒潑到李凱臉上,好你媽!陳正中怔住,李凱連忙圓場,劉小姐,至情至性,這一杯水太及時了,撲滅了我心中的熊熊烈火,陳大笑。李凱心想,操,小蹄子,你真拿我們哥倆當凱子玩啊,這一萬塊讓你白拿啊,看在你剛才投懷送抱的份上,這杯水不和你計較。
(三)
    愛情不需要那么多,愛情只需一張床。兄弟不需要那么多,兄弟只需一杯酒。爺倆不需要那么多,爺倆只需一盤棋。朋友不需要那么多,朋友只需一壺茶。精心算計,索求無度,最后我們睡覺卻不想上床,喝酒沒人碰杯,下棋沒人點撥,品茶沒人作陪。有個鳥意思?!看塵世種種,須臾之間,塵歸塵,土歸土,拂帚歸老子,阿彌歸佛祖。看多少朱成碧,看多少血化玉,都不及普通常人之生如夏花,之死如秋葉,之悲若冬狐,之歡若夏螢。生老病死,悲歡離合,一場春夢掠過歲月之湖,了無煙痕。
    在米蘿咖啡,李凱還沒張嘴說韓韻的事情,沈賓大談股市,眉毛兩邊掃,唾沫橫著飛,從死了都不賣,到想賣不能賣才最寂寞;從政府半夜雞叫薄情寡義,到股民買繩磨刀跳樓投河;大聲斷言股市“五一九事件”成為分水嶺,前者已不可追,后來者只能聞其臭屁。李凱一時插不上嘴,想了想,龍生龍,風生鳳,貓王的兒子穿耳洞,搓麻繩的兒子都想當股東咧。
    沈賓他爹是賣麻繩的,搓了一輩子麻繩,他也是李凱的老鄉,算是一奇人,當年因為不滿老師頻頻在他鼻子前伸大力金剛指,中專沒畢業,南下打工。那個年代,九十年代初吧,小鎮上雖然經濟有些活躍,但是姑娘們索要彩禮的硬件仍停留在鳳凰牌自行車這一類,十塊錢在小賣部找不開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一些頭腦活絡的農民去了南方,一兩年就回來蓋了小洋樓,白花花的瓷磚,明黃黃的琉璃瓦擊碎了原有的價值觀。價值觀這東西雖然抽象,但是它決定方向,你比如說三四十年代,我們說到莫斯科去,四五十年代,我們說到延安去到北京去,六七十年代我們說到山上去到鄉下去,八九十年代,我們說到南方去下海去。這就是價值觀。
    沈賓當年的壯懷激烈已經不可追憶,但是據他后來講,到了之后才發現并不是想像的那樣。大體意思用現在時髦一點的話來說,就是夢想的確照進現實,但是代替不了現實云云。在那個城市里,機會象路邊的球葉一樣俯拾即是,也有很多的灰色地帶讓你一夜暴發,但是對一般人來說,卻有次元空間上的差異。閉上眼,滿地的摩天大廈都在天上飄,睜開眼,自己已經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一宿。
    錢是凝結了最無差別的人類勞動,所以特別有凝聚力,是這座城市的座右銘。在亞熱帶的太陽下,他在天橋上賣過避孕套,他發明的牛逼無比的廣告詞,“不要問我到哪里去,這是硅膠對根的情意”,現在仍然鏗鏘無比,但城管可不管這些;賣過那種在電影院偷攝的“槍碟”,就是每到高潮部分,不是觀眾放浪形骸的笑聲,就是只有莫斯科紅場上見到領袖才有的那些狂亂揮舞的手掌,男主角說情話的時候,感覺像動物園里面大象的腸胃不太好,賣的影碟雖豐富了大眾精神文明,文化局的人也不管這些;也曾經在工廠里面連續燒過三個月的電焊,練就一副火眼金睛,至今仍能在仲夏正午的陽光下保持瞳孔和眼瞼的正常收縮;后來還稀里嘩啦的伙著別人搞過網站,網站那時候就是靠點擊率騙廣告費,他就負責像游客一樣天天不厭其煩地坐在那里點擊,一心想點到天荒地老,差點練成江湖久已失傳的葵花點穴手,后來網站也象泡沫一樣破滅了。
    在最艱難的日子里,沈賓曾想,這日子怎么過啊,勒緊褲腰帶?不,勒緊脖子差不多。人家是前途無量,他則是前途無亮。生活已經不再是一個理想,而變成了一個目標,一個基本要求。
    后來沈賓靠自學進修,學了物流,后來的形勢證明這個選擇是正確的,籠統一點說,它極其符合三個代表。后來靠一張還算靈巧的嘴巴,混進了一個大型物流公司,至今還時常憑吊,回憶起他媽當年炒菜放的那么多的油。再后來,又失戀過一次,親眼目睹自己心愛的姑娘,遠嫁臺灣,現在開始炒股,但是前兩天政府來個政策突襲,一下子被套牢了。李凱想起和陳正中經常探討的,男人一生四大遭遇:我愛的姑娘嫁人了;我靠的老子垮臺了;我買的股票套牢了;我相的房子又漲了。沈賓一個人占了兩條,陳正中第二條,李凱第四條。


李凱說沈賓,多大個事情,花謝了還有再開的時候,股跌了,還有漲回來的時候。人生不就是這樣,股市超漲潮落,愛情半虛半實,后庭花開花謝,前門鳥進鳥出,別太認真。沈賓笑了笑,說你丫一肚子歪貨兒。李凱說那跟你說正經事,韓韻那件事,她洛杉磯那邊客人趕著鋪貨,你幫想個辦法,一定找條快船,就是能把太平洋刷—----梳一個分頭的那種,這樣可節省四天,還有得救,不然只能陪空運了,要是陪空運,他們那個斗雞眼老板還不罰死她啊。謝萬河公司去年一年,陪了13單空運,直接經濟損失268萬元,年終民航公司發來一份禮品,評其公司為VIP四星客戶,以表彰其對民航運輸不可吹滅不可忽滅不可搓滅的貢獻。其實這個獎項的實質意義,相當于美國電影的票房毒藥金貘獎,服裝最差人士的金草莓獎。不拿白不拿,拿著更窩火,謝萬河氣得恨不能把地球一腳踢出銀河系,放出話來,今年誰要是再不控制好,整個業務團隊扣除獎金,直接當事人雷公不劈我來劈!
    做外貿有一大忌:陪空運。國內生意交貨遲,純屬正常,一句話,大家習慣遲交貨,萬一確實很急的貨,要么放棄火車,租幾輛大豬籠車(超長貨柜車),日夜兼程,倆司機輪流干,沿途不找小姐,即使找也只能從前一個收費站拎上來,下一個收費站扔下去,北京到廣州,用流氓司機們的話來說,千里日一下就能到;做國外單就不同了,鬼佬把信譽掛在脖子上,信譽與脖子同存亡,中國大多數人把把信譽放在口袋里,成天思忖著賣個好價錢。而且國際貿易一般都隔著大洋,非船運不可,航班也不是每天都有,一般一星期一次。有些低緯度國家還有雨季,航班更稀拉,一旦趕不上船期,眼睜睜看著大船從視野消失,你一輩子都不想聽傷心太平洋這首歌。
    尤其象時裝這種應季節的東西,剛出來時女人把口袋掏個底朝天去買,過了季節,送給她都嫌你侮辱她的品位。一旦趕不上大船,只有給民航做貢獻,利潤別想要了,碰上大宗貨物,你得準備倆干凈手帕吐血。船運到美國東海岸,一個小貨柜2000多美金,一公斤才幾塊人民幣,要是空運,一公斤35塊,如果是輕泡貨,不占秤,就按體積算,一公斤35塊再乘個1。35,李凱經常和同行開玩笑說,出了事,喝血爾,補血快,一天吐800毫升都沒妨礙。
    沈賓說船已經聯系好了,OOCL,東方海外的直達船,不用到香港轉船,但是一個柜要多收近1000美金,現在是旺季,倉位緊巴巴的。李凱說能拿得下來就好,明天給你把錢打過來,現在逮著猴子屁股似的臉,都要當關二爺拜。
    正說著,張秋打電話過來,頭兒,云南慶成鋼廠的那批工字鋼翻在廣西柳州的盤山公路了,怎么辦?李凱問,貨沒壞吧?張秋說司機沒出事,但車已經壞了。李凱火了,大小姐,我問貨有事沒有,張秋說,貨壓彎了10%左右。李凱說知道了,掛了電話。沈賓接著說,小蜜吧?態度這么粗暴。李凱說,最近煩心事特多。沈賓說,你吧,命里還有一劫,韓韻要知道了那事,殺你的心都有。李凱說,你別提了,一提吧,我心里堵得慌,這都他媽的什么事兒啊。 (四--上)
  一九五八年,世界鋼鐵行業發生了一件大事,中國大煉鋼鐵,要超英越美趕蘇聯!鋼鐵元帥升了帳,誰也不準抗膀子,我黨領導揮揮手,砸鍋賣鐵滿地走;二零零四年,世界鋼鐵行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中國出口鋼鐵超過一千萬噸,出口量穩居第一;世界最大的國家鋼材生產集中在少數幾個鋼廠,而中國幾家大鋼廠占生產量的四分之一不到。春風一吹,遍地都是金達萊。神州處處是鋼廠,千湖萬湖飄藍藻。四十多年前的一場鬧劇,四十多年后的一場全面爆發,魔鏡魔鏡告訴我,這之間有沒有一只強有力的手?
  八十年前,蘇聯共產黨員保爾科察金告訴過我們,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今天,中國的出口商告訴世界,鋼鐵就是這樣煉成的!在招聘會上,SALENA激動的說出這句豪言壯語,揮舞著雙手,在當時的李凱看來,那是激動的手,是先知摩西的手,是指引方向的手,更是將他拖離沼澤的手;李凱以前和韓韻是同事,也是在謝萬河的公司做毛衫,外貿業務,但是做了一年的李凱對那份工作已經不勝其煩,服裝行業,利潤回報低,工作巨瑣碎,加班是常事,加薪是忌諱,據說服裝外貿跟單已經被列為高危險行業,每年得憂郁癥,狂躁癥的指數穩居各行各業前茅。有那么一天,李凱在辦公室里給一件毛衫樣品釘扣子,不禁悲從中來,想自己出身名門,身懷絕技,可上九天攬嫦娥腰肢,可下深海摸龍女酥胸,今日淪落到針線女紅,織衣編履。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一不世出的千里良駒,當日行千里,當夜操八驢,豈能嚼這點兒干草,駢死于槽櫪,伯樂死了,子期瘸了,可是失蹤,又何嘗是天才的最后下場?伯樂不找馬,馬何必死要臉長,何不自己把伯樂的職兼了,砸丫的飯碗?反正吃自己的飯,留自己的汗,自己的老婆自己干!于是后來遇SALENA,進入鋼材外貿行業,左手驚大鵬,右手招白雕,一年半下來,凈賺一百三十萬,為公司獲取利潤一千多萬元,成為SALENA手下超級干將,辦公室稱李凱為李天佑,另有一超級業務張嵐,人稱張天佐,SALENA自稱朕,成為云洲分公司的女皇。出門嘩啦啦,進門呼兒嗨。
  李凱和沈賓道別,想起張秋說的事情,馬上撥了個電話給云南慶成鋼廠的業務經理老唐。”老唐,聽說車在半路上出事了?”老唐那邊氣喘吁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估計想賠一萬個不是,”爺,我正在現場,馬上處理,您看----能不能寬限兩天。”李凱說,“當然可以,這批貨去敘利亞的拉塔基亞港,每噸85美金運費,500噸,你看著辦,最多只能遲一天,遲兩天你自己找舢板劃過去。”老唐說,”瞧您說的,那我們可就本都虧完了。”李凱一聽,就怒了,”老唐,咱們合作這么久了,我才會寬限你一天時間,貨運代理那邊我還得去打理。你要記著,你的損失是你的損失,我的損失也是你的損失!我還有事,你看著辦”,說完掛了。老唐估計在背后詛咒他在床上精盡人亡,或者活得比司馬遷還要堅強。
  中國有句俗話,客大壓行,行大壓客。李凱手里纂著一疊定單,誰能侍侯舒服了,就翻誰的牌,這是普羅大眾都明白的道理,如今拼的就是-----服務。再說,有錢就是爹,有奶便是娘,再好的娘也有偏袒的時候,你要是頂不順,花落別家你可別怪落紅無情,正所謂娘的寒暖你要孝順,你的死活你自己照應。

(四---下)
   第二天李凱去了辦公室,屁股還沒和兩天不見的座椅寒暄完畢,女同事蕭茹含著淺笑走了進來,滿身的風和日麗。李凱心想,今天是怎么了,敢情是金花娘娘懷了春,小鬼們也都按捺不住了?!順眼瞟了瞟臺歷,上面寫著:天禽遠行,偏得利,坐賈行商皆得意,宜遠行、求財、訪貴,忌犯桃花。我日,真他媽的會挑日子,好處都讓你占了,壞處都落我懷中,得提防點。李凱心里想著提防,眼神卻已經到蕭茹的低胸更低處漫溯去了。
  在李凱綿長而又猥瑣的記憶里,蕭茹好象穿的永遠是低胸的衣服,那一對酥胸,總是那么噴薄,總是那么奔放,總是那么虎踞龍盤,用李凱私下里和男同事調侃的話來說,那簡直就是布包不住火的傳說。就是這一團布包不住火,是蕭茹得以列為超級業務前三甲的神兵利器。從客戶,到供應商,從貨代,到船公司,無不在這一34D的傲然雙峰之下,做仰視狀,做徘徊狀,眾皆回味良久而不忍離去。
   蕭茹在李凱的對面坐了下來,超短裙短得讓人提心吊膽。
   “你看,你這一來,我都不知道我的眼神該往哪兒放了。”李凱揶揄說。
   蕭茹說,“少來了,你該往哪兒放就往哪兒放,”然后聳著肩膀吃吃地笑了幾聲,“瞧你姐我對你多好啊,對了,和你說個正經事,昨天我接了個意大利的單子,是一個做汽車配套零配件的工廠,對方想要200噸合金鋼的鋼棒,我查了,只有日鑫特鋼的老黃那里可以供貨,我知道你和老黃特熟,要不我們合作把這個單做下來,利潤給你三成。”
  李凱一聽說到合金鋼,仿佛獅子看到梅花鹿,立馬就來了勁。乖乖,這合金鋼可是特鋼,國家重點扶持項目,市場價格用行話來說,那是被蒙了三床被子----極不透明;而且象汽車零配件所用的鋼種,那利潤空間更是寥廓無比。比方說,普通碳鋼一噸一般賺3到4個點,如果天時地利人和,加上黃道吉日,再佐之以客戶智商在水平面以下或者在云端以上,差不多可以撲騰到5個點,而合金鋼就不同了,因為本來價格基數就高,還有退稅優惠,少說也是10個點的利潤,上次總部那邊老張出了150噸特鋼鋼管,一票下來,利潤80個點近一倍,凈賺80多萬,同事們眼都綠了,都說老張這三年不開張,開張可以吃三年了。現在蕭茹這里要兩百噸,加上老黃和自己可是交情匪淺,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我不張個血盆大口,那就是我的不對了。
   李凱笑了笑,說“我和老黃的關系是還可以,但是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主啊。而且他們是國有企業,分配供應都是有計劃的。”不管什么事情,拿凸透鏡給對方看你的難處,拿凹透鏡給對方看你的好處,總不會有錯的。
  蕭茹是明白人,說,“那這樣吧,給你四成,你得幫我把他們擺平。”果然是胸部悍然腦部也不晃蕩,一點就透,一說就明。但是這和李凱的預期心理目標------五五開還有一段距離,李凱覺得現在還不能說破,獵物畢竟還沒套牢就霸王硬上弓,搞不好人家抖個槍花掉頭而去,反正后面還有坎兒絆兒地小花樣伺候你,到時候不愁你不就范。
   李凱說,“那行,你把資料給我,我找老黃先談談,談好了我再約你們見個面。”李凱算計著 ,到時候,再讓老黃吐下苦水,來個迂回包夾;畢竟自己和蕭茹是同事,再說一般分四成已經很不錯了,搞得太明火執仗也不太好。

   蕭茹站起身,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等你的好消息。”李凱握了握她的手,皮膚還真是細嫩,真是爽手又爽心。李凱目送著蕭茹婀娜而去,蕭茹走到門口,突然扭過頭,“要不周末我們吃個飯,把這件事情再好好談談。”李凱一陣眩暈,想人家襟懷坦白到這個份上,再不豎然起勁就太不著調了,“好的,到時候等你電話。”李凱心里暗笑,這套對別人還可以,跟我來這套想讓我適可而止,老尼姑想著少年和尚--最好收了這份心,這年頭寧可吃飽了撐著,也不可飯碗之旁容他人伸筷。再說少爺我萬花叢中過,雖沾飛紅無數,但憑著一身沾衣十八跌的內家功夫,所過之處,也都是落英繽紛,正所謂,松了腰帶當心肝,提了褲子是路人。
(五--上)
  
  
   人間有天堂,在九宵之上,但是你我沒有可以直達青云的翅膀;
  真理和愛情,是人類兩大永恒的追求,在這鈔票橫行的年代,都變成了無路可遁的國度;一頭滿嘴拱糞的白豬,可以一夜之間,價格暴漲,身嬌肉貴;一個冰肌玉膚的姑娘,也可以在一夜之間,放棄理想,爬上叔叔們的水床. 老家炕頭熱,寂寞都市冷,房價掛在云的尾巴上,遙他祖宗的不可及;找一個漂亮又善良的姑娘,比在街上遇見一只熊貓還要難.人生最偉大的藍圖,不過住二手的房子,開二手車,找個相愛的人也不一定要原裝的, 只想漫漫前路不踏影而行, 但是這仍然像奢侈品一樣,擺在金碧輝煌的玻璃櫥窗的柜頭,耀花著我們的眼。
  那些曾經的女子,在校園里,美麗得星云低垂,浪漫得乾坤扭轉,甚至會在和你初吻的夜里,說你帥得伸手不見五指,走出校門,三月不見,恍若隔世,還是那些曾經的女子,昨天還在你的懷里嬌哼,今天已經在在別人的床上俯仰,她們的冷漠絕然,使她們遠離洛莉塔,遠離貞德的梭鏢,遠離希拉里的卷宗,還有居里夫人桌子上的那只燒杯;我們又繞過北回歸線的曼妙,看到她們這樣的獻媚取寵,讓她們遠離馬娘娘的大腳,遠離昭君的馬鞭,更遠離西施泡在水里的肚兜,而無限接近于三板女郎喬丹手里的那根黃瓜,和武藤蘭的皮褲,還有飯島愛手里捧著的蠟燭。。。
  星期六的晚上,王青云坐在網吧玩魔獸,這只手,這只曾經在劉紫燁身上趕趟兒的手,本應該在這樣星期六的晚上,去摸MM,現在卻在電腦面前摸鼠標。夜風濃濃如酒,你在何處奔走?是在酒桌旁,還是在K歌廳,但是這已經是昨夜星辰,遙他媽的不可追,劉紫燁再好,已經不是他的人了,老男人甘總,相貌黎黑滿口黃牙,古龍香水噴一下也能變白馬王子。最偉大的是感情,最堅強的是命運,算了,再唏噓下去也只能落個肺氣腫,還得自己買藥吃。王青云站起身,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龍精虎猛的大小伙子,看來情況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一般都這樣,去DISCO買不起酒水,去夜總會給不起小費,還是上網來的實惠,十塊錢可以上到眼皮下垂。那么點慘不忍睹的工資,房租總得交,飯總得吃,能怎樣,出賣肉體,富婆太少,出賣靈魂,已經來的太遲,這條路上已經摩肩接踵,最后還沒幾個撈到好處。
  王青云在一家做光電產品的工廠當生產管理,和劉紫燁是大學同學加戀人,一起來到這個城市,王青云學中文,在學校時也算是風云人物,辯論大賽上,他伸個舌頭,就能把人家撂個跟斗,校園刊物上,他筆頭抖個槍花,就激起淚花一片,學中文的都嘴巴靈光,把人家英文系的劉大小姐挑逗得是七葷八素,找不著北。出了校門,輪到自己找不著北了,他發現這城市活脫脫一文化沙漠,他這塊天邊的綠洲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安營扎寨的地方,于是進了家工廠當生產管理,以解糊口之危。當年夸下的海口,三年之后要將劉紫燁金屋藏之,以塞覬覦之端,變成畢業三月之后,要劉紫燁出門謀食,以肇自立之始。
  劉紫燁甫一被投放人才市場,就被老甘色眼識中,順理成章進了老甘的服裝公司,順理成章成了老甘的左膀右臂,順理成章成了老甘的地下情人。老甘每次和陳正中說到劉紫燁,大意都是說這姑娘不愧是學外文的,如何如何地鶯啼婉轉,妙趣橫生,怎樣怎樣地花樣繁多,層出不窮,陳正中一邊聽得前列腺縱橫四溢,唾液橫生。一邊心里又暗罵老牛吃嫩草,詛咒他搞到腰錐尖盤突出。

(五--下)
    
    陳正中自從看過那次脫衣舞之后,念念不忘劉紫燁,說那姑娘的性格和腿一樣直,很對他胃口,李凱笑笑,說要不為了那一萬塊錢,人家能脫給你看,你買我的火柴,我就讓你解褲腰帶,看安徒生童話長大的小女孩能不懂事么?陳正中說,遲早把這鴨子煮熟了,丟鍋里好好料理料理。李凱說,你得留點神,千年的螞蝗,萬年的水蛭,修煉成眼鏡蛇,總改變不了吸血的本性。你要是被粘上了,鹿死誰手還指不定,陰溝里雖沒翻過泰坦尼克,農家小院埋幾個薩達姆到是真有。
    陳正中說,先看看吧,反正不急,再狠的眼鏡蛇,七寸讓我捏著,也不怕他尾巴甩鞭花。李凱說也是,只要他一心向月,你就取他溝渠,對了,老甘配額的事情到底搞定了沒有,老祖宗告誡我們,射人先射馬屁精,擒賊先擒王八蛋哪,先把老甘擺平,估計到時候王八蛋幫你把鴨子全身毛都褪了,還給你扔到鍋里來。
    陳正中嘿嘿一笑,說眉目現在是有了,正好深圳一家專門炒配額的貿易公司,掛靠在深圳紡織進出口總公司的名下,這家公司的一個副總和趙科長是同學,趙科長可以幫這個忙,這樣也不占我們這邊的計劃,給他來個借花獻佛。
    李凱說,我日,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變化改不上造化,最近聽說我們市里幾個國有大公司出貨計劃量很大,私營服裝公司想拿配額都得往后邊排,給你們外貿局送禮的人把門檻都踢平好幾次了,但差不多都碰了釘子,沒辦法,雞患禽流感豬染口蹄疫—供應太緊張了!我還一直替你擔心,你這么一說我全明白了,我知道,今年深圳炒配額炒瘋了,我有個深圳的哥們,什么都不干,前年炒房地產,去年炒股票,今年炒配額,有一天他岳母問他這個雪梨玉米湯該怎么個煲法,他盯著電腦,二話沒說,炒唄。
    配額,是出口許可證的另一種說法,由于中國紡織行業出口過于嚴重,已經傷害到其他一些國家的對應行業,于是這些國家要求中國限制出口的數量,配額就是在這樣的貿易摩擦背景下產生的。打個比方,宣威的火腿賣到洛陽,日照的蘋果賣到太原,當地的火腿和蘋果受到沖擊,當地政府就限制你的市場進入數量。
    一般配額會參照往年的出口業績進行按比例分配,先分給國有企業,國有企業第一是規模較大,第二是中國根深蒂固的官本位,然后才排到中小私營企業,如果碰到國際市場價格好,國有企業的出口量大,中小私有企業配額就會出現緊張,這好比嫡出的兒子配兩個丫頭服侍,庶出的兒子配一個丫頭,要是嫡出的兒子辦大事,那就把這個庶出的兒子的丫頭也拿過去用,就是這個道理。
    由于根據以往業績做分配,有些公司利用自己在海關和外貿局的特殊關系,在報關發票上虛增價格,這樣業績就象節日廣場上的氣球,沒頭沒腦地膨脹起來,結果就是第二年分配的配額就會出乎在意料之外,然后也在意料之中,“意料”這個抽象名詞就被強悍的中國人在大腦深處玩了一個出口轉內銷。去年在海關的備份資料上,經常可以看到300美金一件的牛仔褲,500美金一件的毛衣,賣得比范思哲,DIOR的零售價還要貴,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老外是不是腦子被野豬啃了。深圳去年就有一幫這樣外貿局或者大企業的老總,讓相關人士在外面開個小貿易公司,把這些虛增出來的配額拿出來賣,進行炒做,國有資產流失得稀里嘩啦。
 (六—上)
  
   曾經思來想去的人,總是很容易就忘掉;就象曾經喜歡的食物,總是很容易就消化掉。
  那些我們曾經縈繞纏綿的的記憶,曾經溫馨迷亂的情感,還來不及思量,就已經遺忘;也許多年以后,那些曾經深愛迷戀的人,那些撕心痛恨的人,也會塵滿面,也會鬢如霜。時間啦光陰哪,象創可貼一樣,彌合了的是傷痛,留下來的是瘢痕,在小陽春的暖陽下,觸碰起來卻還會滋啦啦的疼。
  李凱看著韓韻送過來的禮物,一塊天梭的手表,正好放在他們當初合影的小相框旁,一切都變得莫名其妙地生份起來了,這讓李凱覺得黯然。人生到底是什么,是一場不能復制的華美的盛宴,還是一場終未如期的約會,抑或一場終未身許的熱戀?一個人的夜晚,寂寞象一塊巨大的被單遮蓋著那里面已筋脈寸斷的身體。任思緒乾坤扭轉,越過不毛之地的沙漠,越過窺谷忘返的山巔,越過一瀉如注的飛瀑,最后停留在桌上韓韻以前經常喝白開水的青花小瓷杯的邊沿,看地久了,那些揪心的回憶在青花小瓷杯的邊沿竟漫出煙霧來。
  李凱苦笑了一下,永遠到底有多遠9876543256982635946872549346736134公里遠。而幸福呢,幸福就近一點了,以上路程除以二,所以永遠幸福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啊。永遠是不存在的,除了循環不息的流水,川流不息的時間,生生不息的宇宙,沒有永遠,沒有永遠,永遠是沒有生門的雪國。
   第二天上午,李凱在桌旁坐了一會兒,處理完客戶發過來的郵件,發了一會兒呆,張秋躡手躡腳象貓一樣走進來,拿出一張請假條:因身體不適,需上醫院,請假半天。后面附著一張醫生證明:慢性胃炎。
  十個男人九個痔瘡,十個女子八個胃炎,這就是我們國家精壯勞動力的健康現狀。前者原因很復雜,且為尊者諱,不便明說;對后者來說,康師傅和統一方便面,功不可沒。李凱抬眼看了一下張秋:面有菜色,嘴唇蒼白,額頭還閃爍著虛汗。這樣人比花嬌的女孩子,看了委實令人一陣心疼,李凱說去吧,拿醫療單回來報銷。心想,反正報銷是公家的,人情是自個兒的,正所謂,占便宜不留名,揩油不見血。張秋面帶感激,磨蹭著,還不肯走,李凱說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我背你去醫院?呵呵。張秋撐起笑容說,我今天帶的錢不夠,能否先借兩千給我,過兩天拿給你。李凱隨即從錢包里掏出兩千,說大方點花,代帶我向戰斗在醫療前線的同志們問好,他們拿紅包辛苦了。張秋強顏笑了一下,接過錢,謝恩出去,李凱不由得心里難受起來,當初,韓韻和他剛畢業的時候,那時侯還不是這樣,生個病還要先看看存折上的數字。
  下午由于張秋不在,李凱忙碌了一陣,臨到快下班,突然接到韓韻的短信:凱哥,趕快幫我搞一張今天晚上云洲到老家的火車票,爸爸心臟病住院了,特急。小韻留。李凱拿起手機撥了錢老大的電話,錢老大是票販子,也不知道和火車站售票部主任的二大舅子是不是斜對門的關系,總之每次急忙的時候都找他,野路子雖然野了點,為君子所不屑,但是誰沒有個正路都走不通的時候呢。雞鳴狗盜只要開得城門,也是末路英雄們的通天大道。
  錢老大果然一口答應,半個小時后過來拿,不過一張臥鋪票加一百才行,李凱心里想這年頭,票販子都知道與時俱進了,經濟學學得一點也不含糊,都知道供求和價格的關系了,操,然后又把他們家祖墳仔仔細細挖了一遍,心理平衡了一點,說沒問題。掛了電話,李凱給韓韻發短信過去:韻兒,票已拿到,準備好東西吧。凱哥。
  錢老大是他去年在車站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正是過年要回老家,春運時期的火車票象連環兇殺案的線索一樣,沒個著落。李凱找了幾個訂票點,里面坐著的小姑娘把眼白都翻到天邊去了,總之是千金易得,一票難求。李凱當時想,老子有錢了不買奔馳寶馬,不買寶時捷法拉利,買輛火車開開,還跑京廣線,吊死你們這些龜日的。
  由于這邊韓韻還有幾個老鄉兄弟們的幾雙眼睛都巴巴地指望著他,于是他決定到火車站碰碰運氣。票販子錢老大一眼就從人群里認出了他那樣的冤大頭,李凱也一眼就從人群里認出了錢老大這樣的及時雨,人生就是這樣,你在找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找你。你要想探出個究竟,上帝老兒在云端花枝亂顫地發笑。不過李凱和他們打交道一向比較謹慎,雞鳴狗盜者,有非常之技,也有非常之性,非不得已而用之。
  李凱在街上逛了一會兒,錢老大打電話過來,票已經拿到,8點20分,只有軟臥,得加一百五。李凱一聽,壞了,先不說這廝坐地漲價,忘了給這爺們說時間了,現在已經7點40分,韓韻就是騎上飛毛腿導彈,再來個超低空飛行也趕不過來,連忙趕緊說讓他把票退掉,換一張晚上10點以后的。雞鳴狗盜立馬就怒了,隔著電話,語氣加重了幾分,你耍我是不是?這買票你以為是買白菜蘿卜,說退就能退的。那我再給你拿張硬臥,兩張你都得拿!
  李凱掏錢包一看,給了張秋兩千,還剩七百,早上出門以為現金帶得夠,連卡都沒帶一張。本打算一張硬臥票加小費三百,還夠,要是再加上軟臥票和小費,那就事兒壞了。李凱忙說,那沒辦法,我總共才五百,你把軟臥退了,我算一百五給你,不然,我過來也沒辦法。錢老大語氣頓時弱了,許是怕李凱不過去,趕緊說你快過來,過來再說。李凱隨即攔了輛的士,朝火車站趕去,路上又接到錢老大的電話,催他趕緊過去。李凱見他催得這么緊,頓感不妙,這些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要是其他時候,凡感覺到危險,李凱會立馬掉頭而回,反正你不仁義,也不怪我不人物,你想黑我,我以黃瓜丟之,以鴿子飛之,你殺了母雞還想取卵,我就讓你雞飛蛋打。但是想到韓韻急等著火車票,別的地方一時實在也沒辦法了,他媽的就是天上下硫酸,也得在身上刷層桐油沖過去啊。碰到這種無奈時節,唯長嘯一聲:天要亡我,我伸個頭就是了。
   到了經常接頭的地方,火車站天橋下面一個小賣部,錢老大在門口向他招手,李凱走過去,剛到門口一把就被錢老大拽了進去,李凱頓時感覺到腰眼上被頂了兩把刀,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站在后面。李凱苦笑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
   結局就是,七百被搜去了六百,拿了一張硬臥票,還不如坐飛機。
   操,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六--下)
  
  
  李凱揣著火車票,坐在火車站候車廳外面的高臺階上,等正趕過來的韓韻。腳下,人潮如織的廣場上,是一副世俗的潑墨畫卷。左邊,七八個大蓋帽在追打一個小草帽,右邊,一個長著包子樣的胖子被狗跟著;遠處,一個背包的民工大哥陷入小姑娘重圍;近處,一個帶著墨鏡的麻子在鼓吹麻衣神相。蕓蕓眾生,丑態畢露,無需爭辯,無需遮掩,不顧頭上三尺有雷擊,更不管腳下千丈有熔巖。
  遠遠就看到韓韻,她的一頭微卷的頭發,使她看上去象一團海藻,從人群中朝她飄過來,離開辦公桌,她是另一個人,變得那么漠然,那么恍惚,那么心不在焉。她目標堅定,卻走走停停,仿佛踩著霓虹燈閃爍的節奏,又似踏著李凱心跳的鼓點。她在這副世俗丑態的畫卷中顯得那么不同,她時而妖艷淺拙,隱于人群;她又時而洗盡鉛華,萬眾矚目;她仿佛隨波逐流,她又仿佛至純至真;她停留在李凱的回憶中,她變換著不同的角色,她淺笑而不慍,她羞赧而不語,她嬌嗔而不怒,她溫甜而又不膩,其光也幻幻,其影卻也凄迷。他們互相傷害得那么痛,重逢卻只若初見;他們互相仇恨那么深,見面卻不忍轉身。李凱想,這到底是他媽的怎樣的一副情感?
   “還早,找個地方坐坐吧,好久都沒見面了。”李凱說,眼睛望著她的眼角,這孩子都有一絲魚尾紋了,操,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個丫頭片子哪。
   “那好吧,謝謝你啊,票很不容易弄吧,這么急。”韓韻撩過耳邊的頭發,三顆小耳鉆并排閃耀,他們畢業的時候一起去打的耳孔,買的耳鉆哪,李凱心里尋思著。
   “很容易,一過去就拿到票了。”李凱環顧了一下四周,只有肯德基看上去還適合坐一下。
   到了肯德基,才發現工作人員領口和袖子帶白邊的T-恤和韓韻穿的上衣差不多一樣,他們相視一笑,這孩子變化太大了,穿衣服也不象以前那樣講究了;以前一天換三套衣服,活脫脫一變色女郎;每天要化三次妝,上班是上班的妝,出去吃飯是吃飯的妝,泡吧是泡吧的妝。
   他們找了個最里面的位置。要了兩大包薯條,一個圣代,兩杯可樂。
   “你瘦了。” 李凱說。指了指韓韻的腰。
   “還好啊,沒有吧?” 韓韻站起身來,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小肚子。“好像沒有。”
   “是瘦了,以前腰這里有肉,哪有這一道坎啊。” 李凱指著她腰部的那道彎。“以前都是直上直下的,還有肉,現在都沒有了。”
  “是的吧,那么說身材比以前還好了, 以前和你一起的時候,早餐都吃三個包子,現在早餐全免了,不過也沒這么明顯吧。也許--------我知道了。”韓韻突然神色黯淡,坐了下來,“寶寶沒了嘛。”
   李凱突然鼻子一酸,埋下頭來喝可樂。
   “Allen 對你還好吧?”沉默了一會兒,李凱問韓韻。
   “還好,可能明年我就去香港了,也許今年年底結婚,也許我們以后見面就會少了,也許,也許到時候我再要個寶寶。。。”韓韻對著墻,面無表情,說到后面象是在自言自語。
   “現在上班別那么辛苦了啊,反正ALLEN 有的是錢。” 李凱說。
   “那是他的錢,我要賺錢給寶寶買奶粉啊,那是她媽買的呢。”韓韻兩手撐在桌上,臉上一絲甜意。
   李凱每聽到她說寶寶兩個字,心里如萬箭穿心,孟三兒啊孟三兒啊,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啊。
   “你怎么了?”韓韻見他低頭不語。
   “沒事兒,說點別的吧。”李凱木然,看著韓韻,心里酸楚如錢塘江潮。
   兩個人瞎聊了一會兒, 離開了肯德基,李凱買了張站臺票,過了剪票口,進了通向站臺的甬道,甬道所極之處,是一個巨大的“施恩BABY”奶粉的廣告,廣告牌上,一個巨大的小胖子咧著嘴,坐在一堆毛巾中間,身上是藕撲撲的肉。韓韻奔過去,站在廣告牌下,口中囁嚅,“好可愛的寶寶,好可愛的寶寶哇,真想捏一下。。。”然后扭頭,看著李凱,分明已是淚花閃爍。
   李凱聽著,心里已是肝腸寸斷,一把抱住韓韻,韓韻嗷嗷—地哭,已顧不上身邊人潮洶涌。李凱捧過韓韻的頭,“韻兒,離開ALLEN,我們重新開始,我現在有錢了,我們可以把過去的事情都拋開。”韓韻哽咽了幾下,鎖骨一陣一陣抽搐,摸了摸李凱的臉。
  “我,我回不了頭了,哎,我心里好恨啊。” 韓韻話沒說完,又緊緊擁住了他。
   過了一會兒,韓韻轉過身,拿起包,走上了站臺,李凱跟在后面。臨上車,韓韻又回頭抱住了李凱,“不要怪我,好嗎?我心里過不了這道坎,我是個女人哪,你是男人,你也要有自己的尊嚴,明白嗎?”
   李凱什么也沒說,有淚無語。他看著她鉆進車廂,旋即又出現在車窗邊,劃了個朝出站口的箭頭,示意他回去。李凱走過去,一動不動,伸出手指,在車窗上畫了個向下的箭頭,里面韓韻已是淚人一個。這時,火車開動了,韓韻象一塊沉入水池的玉石,漸漸退去,李凱怔怔地看著火車徐徐遠去,心如死灰,感覺已經失去了人生最后的希冀。
  也曾看她小軒窗,也曾看她梳完妝,也曾看她描眉畫眼黛,也曾看她對鏡貼花繯;在水佳人,終不過黃粱一枕,三生緣分,都化做須臾煙飛;誰是誰的笙歌,誰是誰的夜?誰曾為誰歌唱,誰又為誰守到夜半?誰在誰年輕的時候遇見了誰,誰在誰幸福的時候傷害過誰?長路奉獻給遠方,遠方卻不能理解長路的曲折憂傷;玫瑰奉獻給愛情,愛情又怎能理解玫瑰的全副武裝。也罷,歌且住,君莫舞,揮一揮衣袖,甩落糾纏一手糾纏的紋路。。。。。。
(七)
    
    浮躁的信息社會,花花綠綠的鈔票橫行無阻,欲望在街頭波光滟漣,正伸手欲觸,卻仍有一道透明的玻璃墻。情深深啊雨蒙蒙,昨夜還在夢境深處雙聲疊韻;香車寶馬加別墅,今夜已經在倉皇之中大被同眠。人格再一次分裂了,也不再是雙子座的專利;物欲橫流的人生,卻是我生行走的迷途。滿目山河,空念虛幻之遠;近水樓臺,不憐眼前之親。正所謂,花花世界,鬧市即是迷宮,雖有四通八達,盡頭可能都是死胡同;飄搖人生,繁華即是煉獄,雖處青天白日,卻覺當空太陽刺眼。
     李凱從火車站回來之后,約沈賓在酒吧大醉了一場,起初是埋頭悶喝,,一言不發,喝到八九分的時候,他問沈賓,你說,韓韻還有可能回來嗎?沈賓說,算了,該放手就放手吧,我真不想打擊你.首先是她心里頭有結.還有那件事,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哪!李凱心里又是一陣愕然,但覺渾身發緊.仿佛自己縮小了一半. 回到家里,推開房門,寂寞象一塊被透明的玻璃,被擊碎了,發出凄厲的尖叫.
    第二天,張秋送來三個貨代公司的報價單,放在李凱的辦公桌上。在快節奏生活中的人們,郁悶,痛苦,悔恨,離傷,都不能超過二十四小時.一覺醒來,睜開雙眼,抖擻下羽毛,在鏡子前咧下嘴,反復昨天的場景只是一場親身參演的電視連續劇,即使重新回味,也只能等待下一個夜晚來臨,生命本就是如此呈間隔式地循環往復。
    李凱看了看三個公司的報價,駿業國際最高,環球貨運次之,,明通物流最低.三家船公司都和他們以前有過業務往來。李凱這次接了個500噸圓鋼鋼棒的定單,半個月后出貨,目的港巴西的里月熱內盧,要訂20個40尺柜,每個貨柜裝25噸。這筆單對于貨代來說,也算是一個大餡餅了,但是誰能吃到這個餡餅,李凱心想,就看你跑的方向對不對了,世事就是這樣,需多琢磨,天上掉下個餡餅,但是你得知道往掉餡餅的方向跑,總不能說,前一天晚上恰好守在電視機前看天氣預報,天氣預報報道,今天我市西南或東北哪個方向掉餡餅,請有興趣者踴躍前往。這種情況就絕對不會出現,餡餅也不是這樣掉的。
     李凱喊了喊門外的張秋,張秋自從上次得到李凱的關照,笑容更是益發令人心曠神怡,咖啡泡得醇香馥郁,還是用咖啡豆磨的,不是那種一喝起來象喝糖水的速溶咖啡。這年頭,千里送鵝毛已經作古,但是手工出的細活還是貼心熨肺.
     張秋走進來,李凱說,“這三個公司的服務態度怎么樣?”
    貨運代理行業如今競爭已經非常激烈,不象九十年代,那時侯的貨代,要么掛靠在船公司屁股后面,一路順風順水,要么駐扎在國有大進出口公司的屋檐下,跟著喝辣吃香。如今,你站在寫字樓密集的市中心廣場,振臂一呼,“我要找貨代!”,貨代立馬從樓梯口沖出,從地底下涌上來,從高樓上跳下把你團團圍住,就仿佛拿破侖皇帝第一次戰敗從奧地利潛逃回來,站在凱旋門下面高呼“我需要士兵“一樣。如今,海運市場價格已經相對比較透明,不同的貨代根據自己和不同船公司的關系,會有比較固定和熟悉的航線,可以拿到相對優惠的價格,但是基本上價格已經沒有太大的回旋空間,要取勝也只能論點數。所以貨代的服務尤其重要,反應一定要快速,半夜打個電話都能起來干活,服務也要到位,一句話,能先我之憂而憂,后我之樂而樂。
     張秋說:“明通物流的王小玉服務最好,報價也很快,而且各項附加費用都列得清清楚楚;環球貨運的鄭先生鄭鵬回復每次都是最慢,駿業國際是大公司,服務可以排第二。”
     李凱分析了一下,根據價格一項,先排除掉駿業國際,價格太高,把人一下子頂到天花板上,腰都不能伸直,人能和你有好心情談么?“那這樣吧,幫我約一下明通的王小玉 和環球貨運的鄭鵬,先約王小玉。” 李凱說道,既然明通的服務好,那還是先約王小玉。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在沒有觸動自身利益的情況下,李凱覺得,還是有必要把這兩個刺青刻在左右倆膀子上,經常拿出來晃悠晃悠。
     張秋領旨出去。
     快下班,就接到王小玉的電話,約在龍宮海鮮城吃飯。李凱最喜歡吃海鮮,仿佛上輩子是個倒霉的漁民,不幸葬身魚腹,和龍宮的水族是前世的寇仇,今生每見必欲滅之而后快,看來對方工夫做得很足,對他的口味都摸清楚了。等他打車趕到的時候,王小玉已經帶著春風站在門口等他,讓李凱一下子也原諒了她的裙子過長。席間,王小玉先是給他分析了他們所能夠提供的優惠價格,以及操作模式,整個日程表,包括危機拯救措施等,事無巨細,都無缺漏,讓他在大快朵頤之余頻頻點頭。
    李凱感覺對方專業知識扎實,思維也很縝密,雖然經驗尚淺,但是好在熱情如火,看來就差最后一關了,最后李凱說了一句,“其實這個價格我自就可以掌握,也就是說有決定權,到時候把價格報給公司備下就行了。。。”王小玉不等李凱說完,把自己兩顆胸脯拍得顫顫悠悠,說道,“價格方面,我們絕對會提供最優惠的,您可以讓張小姐去查市場行情。”
    這就顯得雛兒了,太牛頭不對馬嘴了!你給我優惠的價格有什么用,公司賺1,我賺15%,公司賺2,我也只能賺30%。關鍵時候不醒目!給你個指南針你都找不到華山,我伯樂總不能手把手交小馬駒怎樣出蹄吧?看文要看文間意,聽話要聽話外音,拿這么大面鼓敲得震山響,你卻只當天上打個炸雷。
     李凱覺得有點遺憾,說好的,我們回去研究一下,到時候我會讓張小姐和你聯系。
     然后,作別。李凱又趕車去了凱旋門酒吧。環球貨運的鄭鵬已經等在那里了,鄭鵬在貨代行業里面也是老江湖了,一直就聽說這廝小氣得緊,流鼻涕只留一個孔,大便的時候要留一半,刮胡子用鑷子夾,擦皮鞋走個風大的胡同口。。。果然,包房都沒有訂,坐在大廳,大廳就大廳吧,順便看一下鄰座姑娘們的大腿。推杯換盞之后,是例行之海吹神侃,從海運市場價格全面上浮,到中東航線近兩年暴熱;從非洲航路開辟到伊朗航線暗藏風險,一陣海闊天空。喝至半晌,切入正題,李凱單刀直入,說你們的價格每個柜高了一百多美金。鄭鵬乜著眼,說,我知道,但是我也沒辦法,這個南美線,確實有些公司可以拿到更好的價格。李凱說這個價格權不過都在我手里。鄭鵬沉思了半晌,說我們公司有些操作很靈活,如果你有些特別的想法,你提出來,我一定盡力辦到。
     李凱一聽,果然是響鼓不用重錘,說, “你說,怎么操作吧,我看看有沒有可行性。”鄭鵬說,“一個柜再加250美金,也就是每噸加10 美金, 我們把這個10美金也就是共5000美金劃到你私人帳戶上。“
     “干!”李凱舉起酒杯,不等對方話落。此行目的業已達到。
    人要外財,馬等夜草,在中國,沒有灰色收入的不能稱為高收入,不拿紅包的是草包。一個醫生沒見到紅包,可以看著你躺在床上等死,律師拿著正義這桿天平,稱兩方紅包的重量;連人民教師也根據紅包的厚薄,來決定你家孩子坐在第幾排;紅包先送反貪局,神州無處不飛包。正所謂,道裹個頭巾,魔戴個帽子,道穿雙厚靴,魔就踩個高蹺。。。

 (八--上)
  
   有一個定律叫摩菲定律,就是說當一件事情有可能朝壞的方向發展時,他就真的朝那個方向發展。酒瓶掉在地上的可能性與酒的價值成正比,老婆的容貌和你做王八的概率呈同趨向分布。端個熱氣騰騰的湯碗,總擔心會潑掉,剛端到桌邊,被桌角一碰還是灑了;搶個分頁的沙發,總擔心被人搶了去,剛到緊鑼密鼓處,卻被人放個冷槍。天有不測風云,最少還有個氣象預報;人有旦夕禍福,起碼還有個心急眼跳;魔菲定律來的時候,卻心懷叵測;比方說隔壁老王家的姑娘月荷,一個人去看電影,突然燈就滅了,月荷姑娘急急忙忙朝外趕,隱約看到前方燈火豁亮,一陣欣喜,臨趕到門口,可還是冷不防被哪個混小子把手伸到裙子底下,著實地捏了一把。
   前一天,李凱和張秋還在說著云南慶成鋼廠的老唐怎么就沒消息了?還開玩笑說,看他明天一準兒夾個舢板來,貨再不到只有讓他老兒鄭和下西洋了。第二天上午,就接到老唐的電話,貨還得耽擱兩天,碰上了大雨,路基被沖壞了,車隊整整停了一天,現在正準備繞道。李凱一下子火了,繞道?!你先趕快給我過來,看怎么商量解決!心里想,廣西那地方,九曲十三彎的山路綿綿,不是說打個方向盤就可以換個方向的,那他媽的可是盤山公路啊!你唬誰呢?你是當年紅軍,烏蒙磅礴走泥丸哪?!
   下午五點,老唐果真來了,風塵仆仆,頭似蘑菇云,眼有血絲網。
   張秋給老唐倒了杯茶,退出去。李凱正要發作,老唐鬼鬼祟祟地把門掩上,說你先別著急,我還有辦法,但是也需要你配合。
   說來聽聽? 李凱見事已至此,反而沉下氣來。反正南山上快要死了的馬,碰到瞎眼麻臉的老漢,先讓他擺弄擺弄,他要是擺弄不好,臨死再拼口氣踢死他不遲。
   我給鴻大貿易公司的黃總聯系過,他那邊有個關系貨代公司,專門操作散裝船的, 正好有批水泥本來去敘利亞的拉塔基亞港,現在趕不上船期了,可以把這個艙位三天后讓給我,也不會太耽誤你這邊的船期。老唐說道。
  李凱聽到鴻大貿易,倒吸一口氣,有這么好的事兒?!鴻大貿易公司是李凱公司的死對頭,也做鋼材貿易,一向和他們見面三分笑臉,背手卻是兩尺冰錐。老板名叫黃仁天,現年四十八歲,好色,臉皮直比后腳跟,心黑好比鍋底灰。壞事做絕,暗地里打瞎子,明地里罵啞巴;說話刻薄,矮子面前說短話,麻子面前數星星。喜歡占人家便宜,他牽驢你拔橛子,他騎馬你刷鐙子;一言蔽之,天黑好做鬼,心黑好稱王的狠角色。一般鋼材如果不走集裝箱,走散裝船,每噸運費可以省二三十美金,但關鍵就是幾百噸的貨別人不會讓你上,至少也來個兩三千噸才會接貨。所以這次老唐只有五百噸鋼板,黃仁天能這樣江湖救急,實在令江湖忐忑不安。
   老唐看出李凱一臉狐疑,趕忙說,黃總也沒特別的附加要求,只是想和你吃頓飯。
  老唐啊老唐,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把我給賣了,這我能去嗎,他以后向我亂提要求怎么辦?李凱尋思,這擺明了一鴻門宴,先以利誘之,然后以害逼之,繼之以索求無度,我國再無寧日也。普天之下,王佐之道,要控制一個人,唯四個字:威逼,利誘。李凱越想越覺得黃仁天這廝難惹,況且這一纏絞上,將來說都說不清楚。SALENA 那邊也不好交代。
  老唐轉過身把門關實,拿出一牛皮大信封,遞給李凱,壓低了聲音,這里是五萬,你先拿著,我們鋼廠那邊領導交待給我,一定把這事辦好,現在好不容易有這點轉機,要是耽誤了船期,賠個多少比例給客戶,我們斷斷是賠不起的,廠里一千多號人,一年到頭就指望著這十來張訂單。反正,這次能省下的運費,就你們兩家分了算了,我們但求不虧本。一邊廂說得慘兮兮地。
  李凱把信封掂了掂,抽出兩張,紅彤彤的鈔票鮮艷欲滴,實在招人憐愛。心里想,你們一千多人我管不著也懶得管,我既不在高堂之上,也不處江湖之遠,所以,黍離之悲歡,倉廩之虛實,與我無干。蕓蕓眾生,多的是蠅營狗茍;普羅大眾,有的是投機鉆營;我做不了大碩鼠,做個小蛀蟲也不會遭天譴。正所謂浩浩三江水,能撈一瓢是一瓢;離離原上草,能混個肚飽是個肚飽。君不見,鈔票上面印著領袖頭像,就當跟著領袖走,響應領袖的號召吧。
   那你得和老黃說好,他不能提什么要求?一單是一單,先把話兒撇清,豆腐一方扁擔一條 ,丁是丁,卯是卯,石灰論斤賣,跳蚤也是論個兒數。李凱把錢收好,放入包里。
   這放心,黃總說了,絕不提生意上的事情,純粹化解你們兩邊的敵對情緒。老唐把胸脯拍得能聽到回音。 這年頭,真是殺豬的屠戶當和尚,戴鴨舌帽的流氓都進了藍盔部隊,和平是只鴿子,想飛就飛,想放就放。管他呢,看在錢的份上,走一趟吧,世道就這樣,

誰也不能背對鈔票彎下腰,告訴鈔票他的氣味是大豆釀制的。
(八---下)
  
  我們國家的人際關系的復雜,不是一本紅樓夢可以挑出的刺繡,也不是一部大宅門可以畫出的卷軸,那些拖泥帶水的,勾勾拌拌的,拔出蘿卜帶出泥的故事.可以讓阿拉伯國王面前講神話的女子活出六道輪回。SALENA一直將老唐視為嫡系, 那是白雪公主裙邊的小矮人,江東來的子弟兵,委員長座下的王牌師,,李凱真沒沒想到他和死對頭黃仁天,居然還有這么白花花的一腿,要不是這次事發突然,還不知道跳蚤的天花板原來是張鼓皮.人生四大駭:錢袋帶抓在老婆的手里,老婆躺在兄弟的床上,兄弟坐在仇人的桌邊,仇人陰在運糧的道旁.黃天仁,這一經冬三年的螞蚱,雙腿一夾,一下子就跳到了SALENA的后方,隨時準備揮舞兩把砍刀..
   李凱接到老唐的短信:晚上八點:錦繡飯莊,十號包房,純屬敘舊, 可帶家屬前來.
  說到帶家屬,李凱心想那黃天仁要是把家屬全帶來,那就壯觀了,可以在麻將桌上開一個四中全會,黃天仁有三個老婆,大老婆在老家,燒火劈柴.喂豬煮飯,二姨太養在別墅里,無所事事,偷人養漢;三姨太帶在身邊,既是秘書也是姘頭,雖然甜頭最多,但是苦也吃得不少,“小蜜”說來也是個苦差使-----老總有事秘書干,老總沒事干秘書.這位三姨太據說長得是人艷如荷,面比花嬌,但行事卻不擇手段,,毒花蝕骨。不過對老黃倒是忠心, 很得老家伙信任,臺前她一手掌握,幕后她也雞視眈眈.
   李凱卻犯了愁,想自己家屬沒有,場面難免會有點寒磣.一抬眼,看到門外的張秋,正彎腰撿一份地上的文件,張秋因為穿著低腰褲,這一下腰,即刻風吹牛羊現,水落石頭出,把本該養在深閨的猩紅的內褲邊露了出來,閃閃爍爍,層孿疊翠 ,李凱一下子有了主意.
   張秋聽李凱一說,竟欣然應允,李凱心里嘆到,媽的,命里活該犯桃花。打柴的要跟著放羊的走, 賣油的死牽著沽酒的手。
   他們是最后到十號包房的,剛到門口,黃天仁立馬迎了過來,踩著熱情洋溢的小碎步,李凱沒等黃天仁有機會表達自己的虛偽,側身說:“黃總,您好,這是我的助理張秋。”
  自古制敵之道,心戰為上,他拿熱臉過來,馬上以冷屁股貼之,讓他丈二的金剛摸不著你是頭疼還是腦熱,然后不露聲色,靜觀其變。
   黃天仁看了看張秋,說“強將手下無弱兵,張小姐,幸會。來,這邊坐。”
  李凱和張秋落坐,看到老唐,舉了下手和老唐打了招呼,他旁邊坐著一男人,應該是散裝船的貨代,一雙掃帚眉,兩只老鼠眼,晚上出門后面會跟著一串野貓的那種長相。再過去,是三姨太,上衣完全是個幌子,一對寶貝在薄衫下面磕磕碰碰,你推我搡,意欲爭相露臉但又躊躇不前,李凱看得心里火燒火撩,操,一山可以容二虎,但是一個槽上面不能栓倆叫驢啊!三姨太旁邊,當然就是人面獸身的黃天仁。黃天仁的右邊,也是李凱的左邊,坐一二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五官精致之極,煙熏妝,大眼,瓜子臉,波希米亞小卷發,仿佛一進口的洋娃娃,又疑似韓國少女明星,李凱正尋思這姑娘到底是什么來路,可是一顆淫心早已飄出國界,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小姑娘對他嫣然一笑,雙眸凝水,若有淚花,越發楚楚動人。
   張秋挨著在他下首坐了,象個小媳婦。
   由于桌旁坐著一干美女,肚皮也跟著忘乎所以起來,觥酬交錯,推杯置盞,仿佛都是杜康五百年前的下的種。黃任天喝至半酣,舉起酒杯,說,“李凱老弟,今天感謝老唐,我們才能坐在一起,我一直很欣賞你,后生可畏,我敬你一杯酒!“
   李凱心想,丟,這種迷魂湯只能當碗漱口水,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管他呢,反正今天早有心理準備,水潑不進,針扎不進,銅墻鐵壁橫著來,一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

(九---上 )
  
  李凱本最怕喝酒,陳正中經常笑他兩碗賽猴腚,三碗不過肝,讓李凱每欲拿把六脈神劍砍他,無奈英雄氣短,流氓尿長。不過這個世界確有三件事情逞不得強:喝酒做愛拍馬屁。酒能喝多少,得看胃的伸縮度量;愛能做多久,得靠老二的意志堅強;拍馬屁更不能比,拼的都是內家功夫,光挑馬屁這一項,就得比眼力,既要毛色純正,又要紋路舒展,還要尾大臀翹,更要霹靂渾圓。黃天仁本想今天對李凱來個八面包圍,沒想到扎上貨代和老唐-----一對拍馬屁的行家里手,這一狼一狽,拍起黃天仁的馬屁來,能氣得死山丘上的一窩土貉子,敬起黃天仁的酒來,那是此起彼伏,摁下胡亂浮起瓢,讓黃天仁這經霜三年的老螳螂也有點招架不住。
  干完黃天仁,這倆臨時結親的表兄弟,輪番開始向三姨太,張秋和小美女敬酒,酒桌社交規則,干翻領導干美女,意思就是說等領導鍋熄瓢冷了,趁機揩點黃花油。李凱雖然場面上有些受冷落,但考慮到自己客場作戰又先天不足,也樂得清靜,拿眼觀張秋,肚里雖酒流成河,表面卻益發流光溢彩,三姨太這邊也厲害,三杯兩盞淡酒過后,更顯得她波濤洶涌。小美女那邊,雖鼻涕常流,但也是面色不改,李凱嘆道,都他媽是一等一的好手,個賽個的巾幗。李凱偶爾也陪他們一起喝一杯,不礙事也不冷場。他心想喝吧,你們往死里喝,不要管我,反正天塌大家死,過河有矬子,大難臨頭不著慌,背后還有一大筐。
  黃天仁在椅子上歪了一會兒,覺得場面不大對勁,項莊舞劍,本意在沛公,現在項莊舞劍上了癮,準備靠這點唯一的破本事,改變自己男配角的既定事實。黃天仁咳了咳嗓子,說你們倆別喝了,等會兒你們還得開車送送我們。這倆兄弟頓時象剛加了油門跑順了手卻正好跑到懸崖邊上的小敞棚,意猶未盡而又戛然而止。李凱正好借個機會溜了出來,上個廁所,理順一下皮帶扣和肚毛之間的關系,也緩解一下膀胱給尿道施加的壓力。
   從洗手間出來,抬頭看到黃天仁,正站在門口抽煙,李凱走過去,黃天仁說,和你說個事,轉身走到大廳靠窗戶的一個沒人的桌子旁邊坐了下來。李凱也跟了過去,心想,就知道你丫放屁都要兜起來怕砸腳后跟的精油子, 不會白攤這么大個面餅給我吃。
   “我想讓你給我幫個忙。”黃天仁抽著煙,一臉嚴肅,這場面看起來讓李凱多少有點心里發虛。這句話等于白說,魯肅為了幫劉備一個忙,把偌大個荊州借給他到死了也沒收回來。
  “您說,該幫的,能幫的,我一定幫。”李凱心想,要嚴防死守,面子也不能不給,現在事情還沒辦成,手里捏著人家的紅包還是熱乎兒地,搞不好還燙手。
  “那女孩兒,我想讓你幫我安排在你們公司,干什么都行,有個班上就好,一過世的老朋友的女兒。”黃天仁話音沒落,李凱心里一驚,心想,媽的,老子有屁股沒處挨打了,給你安插這一臥底,天天上演無間道,干脆我啥也別干了,改行去考FBI 好了。 孫子兵法是老子們用的兵法,不是給孫子們耍的把戲。
   “黃總真會開玩笑,您那么大個衙門,還希罕我們這一山神廟。呵呵”李凱摸了摸后腦勺,心想我沒有彎彎肚子,敢囫圇吞你個彎把鐮?!
   “老弟有所不知啊,有三姨太在,養盆花都不敢養啊。你幫了我這個忙,我絕對也會賣你個面子,一定把老唐的貨運出去,這次我這邊賺老唐的運費再算一半給你。聽說你最近要買房,缺點錢不是?至于SALENA那邊,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糊弄的。”操,黃天仁這一下就把路堵死了,武官會殺,文官會刮,無賴最會講價錢。摸了我的底,還斷了我的后,我硬著頭皮上還是少年壯志當拿云,要是退了那就是黃泥巴掉往褲襠里掛五檔了。
   “那好吧,既然黃總替我把心操到這份上, 我也得替您分點憂。”李凱覺得很無奈,本不相信姜是老的辣,但是剛咬了一口,已覺得五臟翻滾,如奏急急如律令。
  “那好的,我果然沒看錯你,我看你也忙,就給你做個助理吧,在你手下做事,我也好放心。”我日,籃球場上雖然也講人盯人防守,但也不帶這樣盯人進廁所的吧。李凱心里氣得如擰麻花,但一轉念,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既然翻不了身,就個舒服的姿勢躺吧。“沒問題,我既然答應了,一定幫您照應個里里外外的,不受任何人的氣,我憐香惜玉著哪!”
   “那就好,那就好。”黃天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先進去,你隨后再進來,我告訴小朋友就說你已經答應了。然后黃天仁轉身揚長而去,不顧李凱在背后已經把眼白翻到天邊去了。
(九--下)
  
  歲寒,然后知無賴之后調也。李凱心里暗罵,并開始思紂如何向SALENA交代,話既要說得滴水不露,理由也要找得固若金湯,不然本來只有針那么大的眼,搞不好就變成斗大的風;說不定被張嵐“張天佐”抓著他的小辮子,趁機來個落井下石,一只鴨子下水,十只鴨子下河,那些業務員都是埋伏在獅子道旁的灰熊,盼望著等你受傷時給你一巴掌。職場如戰場,辦公室如格斗室,業務量就象一塊直徑固定的蛋糕,吃不飽的盯著吃得飽的,吃飽了的還羨慕吃得撐的,吃著碗里的魚肚子,還想著鍋里的魚頭,也是人之常情。
  按說,象超級業務員的助理,也屬于重要職位,因為可以直接接觸公司的客戶資料,如果她的胳膊肘朝外一拐,公司業績朝下也是一個肘大的彎,所以招聘審核要很嚴格,一個中心—不能有行業背景,以免招個間諜;兩個基本點---專業精熟,有職業操守。李凱覺得操守這個東西在這個年代相當不靠譜,多大的魚咬多大的鉤,誰也不會拿三寸鐵鉤掉個鯊魚。一般都由SALENA 直接過堂,然后會合人事部,業務部三堂會審,在眾目睽睽之下能保持口齒伶俐,思維毫不紊亂者方可過關。不過凡事有例外,有時候也可以自己介紹人進去,哪個禁軍教頭沒有自己的羽林軍呢,關系如果順當,也無大礙。李凱心想,如果說是同學,年齡差別過大,顯得太牽強;如果說是世伯的女兒,則顯得又太曖昧;干脆就說是自己女友的妹妹,反正小姨子抱姐夫的粗大腿,走到哪里大家都嘿嘿笑一下------說的通。
  還有一個麻煩,就是李凱本有了一個助理-----張秋,一般來說,一個女人好打發,她一個人沒事,描下眉畫下眼,三個女人可以安排她們斗地主,四個女人正好湊桌麻將,兩個女人那就麻煩了,只有對臺戲可以唱。這樣一下來,難免會有點磕磕碰碰,新來乍到的,摸不著鍋灶;熟門熟路的,卻藏鍋掖灶。不過也好,相互學習監督,互相揭發檢舉,亦是權衡之術也。李凱暗自在心里三拳兩掌把關系人都悉數撂平之后,咂摸著也該回去了,不能讓黃天仁感覺他有尿炕之憂,連覺以后都睡不安穩了。
  開門,看到黃天仁坐在他的座位上,正和張秋在說著什么,不禁暗自納悶,不會吧,這老家伙土匪變政委,開始做起張秋的思想政治工作來了。果然,黃天仁見李凱進來,迅速彈開,然后笑著說,“剛才我和張小姐都說過了,她沒意見,也會替你瞞著,不過也不是多大個事情,不用搞得太緊張。”張秋轉過身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似有委屈,但是小腦袋還是頻頻點頭,李凱心想,媽的,一定是黃天仁給她塞什么好處了?!有嘴的會吹,有弦的會彈,有錢的王八大三輩兒,路有不平,拿錢埋坑,火到豬頭爛,錢到萬事辦,這手法黃天仁再熟悉不過了。
  李凱剛坐下來,小美女就端著酒杯,欠生生地要敬他的酒,說感謝他的收留之恩,還說什么生當殞首,死當結草云云,言外之意仿佛李凱是再生的父母,再長的爺娘,李凱心想,臺詞都編好了啊,這戲唱得,青衣是青衣,花旦是花旦,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耀眼,李凱哈哈一笑,說口才真好,不過舉手之勞。他一口喝干,又仔細打量了這小姑娘,身材嬌小纖瘦,眉目如畫,有股鄰家氣質,楚楚生憐。心想既然是黃天仁已故朋友的女兒,按說他不至于下過手,再說黃天仁五官粗陋,尤其是兩個鼻孔直比熱帶河馬,膀大腰圓可與北極熊摔角,要是黃天仁把她辦了,想一想都會覺得惡心,就好比黑野豬強奸了小白兔,禿鷲鷹拐帶了小黃鸝。反之,要是干干凈凈,把她放在辦公室里,只是不讓她插手關鍵業務,當個花瓶看看,也是不錯。
   然后,老唐和貨代見事情辦妥,也都紛紛過來敬酒,李凱本怪老唐沒事先給他說清楚,但是一轉念,既然拿了好處,人家不給你這個難處,也會設那個障礙; 背著抱著一般沉 ,何必在乎個姿勢。也都一并喝了,散場。
   走到門口,三姨太特意留到最后,拉著李凱,輕聲說了句,“這小姑娘你要是喜歡你就拿去,雖然她被黃天仁霸過了,但是老黃這里我可以幫你擺平,再說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看著也有些礙眼!”李凱聽著,感覺象被馬蜂蟄了,脖子上火辣辣地疼。操他媽的,這年頭都什么年頭啊,高山能把太陽遮?!睜著眼睛的金剛,閉著眼睛的佛,天天不上朝,敢情都在家里打麻將哪!

 (十--上)
  
   日頭落山,鬼神滿地, 李凱坐在出租車里面,莫名想起那個女孩,半小時前,塵世還是血紅雪白, 千般姹紫, 轉眼之間卻頓感黑水漫山, 死灰鋪地; 佳人在遭遇唐突,卻無關風月;幼齒正橫遭猥褻,猶掩面哭泣;望窗外,星月俱隱,霓虹狂閃.逆風呼嘯,惡鬼橫行.
   三個月前,李凱招待S省鋼鐵集團的馮總,那廝東北人,面相厚重, 儀態威風,走路平地能生云,還未見面三尺風,生性豪放, 酒喝得生人勿近,握手能握到你心尖兒疼.按說這樣的人,一定是陽氣四溢,鬼神不敢欺身.但是后來一件事情,卻讓李凱覺得相比起來,禽獸也不過多長了一身汗毛,畜生只不過不能直立行走.
   那天陪馮總吃完飯,去他下榻的酒店唱歌,起初李凱和小姐們在包房里嬉笑逗鬧,弄得滿屋春意盎然,花飛鳥啾.而這位馮先生卻正襟危坐, 如靈山大佛.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只握酒杯,兩眼平視屏幕.讓李凱橫生景仰,心想柳下惠的爹在此,自己也不可過于造次,后來也束縛了手腳,陪馮總做做淺笑狀,做清談狀,一時覺得心明如鏡,四下蓮花暗生.唱歌也只唱革命歌曲, 滿屋正氣浩然,罡風充塞.連小姐們也感覺無趣,不過半晌,東歪西倒.
   后來李凱把馮總送到房間,李凱臨走按慣例說了句客套話,”要不找個小朋友,陪您聊聊天,只是聊聊,呵呵,防止晚上睡不著” 李凱說完就后悔,覺得自己過于世俗,拖柳下惠的爹下水,無疑朝著山頂吐唾沫—自取其辱.
  不料馮總說了一句.”全憑你安排吧”,這句話說得相當輕描淡寫,但此間卻頗有真意,仿佛薄面書生誤入淫蕩之都,完全是入鄉隨俗,客隨主便,但李凱轉念一想,這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心里笑了一下,也可能是家里夫人管得過緊,出門順便沾下葷腥也很正常,人不得吃人偷食,狗不得吃狗還啃壁呢.
  李凱下到樓下的夜總會,找到媽媽桑,然后為馮總量身訂造了一個北方妹子,身材和乳峰俱高聳入云,令人望而生畏,不過和馮總的身材正是旗鼓相當,適合打持久戰,打陣地戰,打殲滅戰.想也沒想就帶過去了,沒想到不入柳公法眼, 柳公朝他揮揮手,李凱知趣,帶了出來.第二次李凱找了個外形妖艷風騷,濃妝艷抹的蛇發女郎,心想這次不是水漫金山也是黃河決堤, 沒想到柳公再次擺手,欲言又止.李凱示意蛇發美女出去,柳公面授機宜, “找個鮮嫩的過來,太妖艷的看著俗氣.”李凱心里哂笑,馬瘦毛長,人老甲長,找個嫩脆的黃瓜掐兩滴水罷了,還一口一聲高雅,操他媽的,說到底,老牛惦記著嫩草.
   李凱下得樓來,將馮總的機宜原搬給媽媽桑,媽媽桑朝沙發角落的一個女孩指了指,李凱看那女孩大約大約十七八歲,約1米五五,容貌清秀, 不施脂粉,符合嫩口的標準,但是不是馮總的尺寸,要是把他們倆同時放在水里,馮總排開的水的體積,應該是她的三倍吧.
  李凱擺手說,我那朋友一米八八呢,媽媽桑白了他一眼,人家娃都能生出來,他的能有娃兒大?李凱想,操她媽的,真是蝦不死,蟹不肥啊,天下老鴇一個樣,上輩子是蝸牛變的,良心都長背上去了.不過這話也說得在理,沒時間耗了,干脆心一橫,半指長的小魚苗往鍋里倒吧.
  領了那姑娘,走在酒店的走廊上,那姑娘看似還很開心,四處找話題,口齒頗是伶俐,可能是看他年輕后生,相貌還算俊朗,快走到門口,李凱有點不忍說,”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四十多歲了,有沒有問題?”小女孩有點失望,喏喏地,撇了下嘴,說了句”我們這行還能挑么?”其實李凱有那么點希望她說有問題,畢竟能少個害人就少害個,誰上輩子都不是螞蝗水蛭.
   既然這樣,那就順驢下坡吧,李凱把小女孩帶進門,馮總頓時喜悅萬分,李凱卻覺惡心無比, 臨出門, 小女孩眼神幽幽看了看他,似有怨毒. 李凱說,”我在樓下大廳等你.”狠心關上門,心里想,我也救不了你,就當被瘋狗咬吧.下樓來,覺得自己壞入骨髓.
   約半個小時,女孩從電梯口出來,頭發遮面,慢騰騰地走了過來.李凱迎上去, 一把把她拉出大門外,掏出五百塊錢,塞在她手里,一般只用給三百.女孩抬起頭,雙眼紅腫,面色蒼白,”能抱一下我嗎?”李凱伸手抱住,感覺她在顫巍巍地抽泣,一時心頭如萬蟲嘶咬.突然女孩子狠狠地咬住他肩膀,分明下了狠勁,李凱拼命掙脫,女孩松口,轉身,飛也似地跑了.
   那一刻,李凱沒有感到疼痛,一屁股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頭上月華如水,李凱卻覺得無比氣餒.撒旦是個魔王,我也是一個打手.塵世是個泥潭,我在其中摸爬滾打,待拼命上岸,才發現泥潭里有我不忍卒睹之飄零落紅.


待續。。
  
免責聲明:本站所有信息均搜集自互聯網,并不代表本站觀點,本站不對其真實合法性負責。如有信息侵犯了您的權益,請告知,本站將立刻處理。聯系QQ:1640731186
友薦云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