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半個世紀的愛戀
“土包子”的內心世界
在知道公公與李丹妮年輕時的交往后,歐陽鷺英驀然破解了身邊那些袁迪寶對李丹妮表達思念的密碼。袁迪寶的父親是鼓浪嶼教堂里的一名牧師,受其影響,袁迪寶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他收藏有大大小小不同版本的《圣經》。其中一本常讀的《圣經》里,夾著多年來收集的一些羅丹雕塑作品《吻》的圖片,和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各種說明。其實那是因為過去他在和丹妮聊天時,得知她非常喜歡這件藝術品的緣故。在較大版本的《圣經》,或者較厚辭典的扉頁上,他都專門抄寫過丹妮在里昂的地址。那是怕隨便抄在一張紙上會丟,反復抄寫也能不斷強化記憶。”歐陽鷺英對我說。1958年,袁迪寶和妻子黃秀雪的第一個孩子降生,袁迪寶給他起小名“塵生”,之后的老二則有個小名叫“金星”。“塵生就是李丹妮的中文名字。她出生在北京的春天,正是漫天風沙的季節。和她父母相熟悉的散文家孫福熙說,名字里要有個‘塵’字。丹妮的母親很喜歡這個字,說它代表著為人的謙卑和低調。遙望‘金星’來寄托相思,則是袁迪寶和李丹妮分離時的約定。”
袁迪寶總是說自己是個“土包子”,這是玩笑,也是發自內心的對李丹妮的欽慕。“你問我丹妮會不會和我去游泳?她才不會游泳呢!上山、下海都是我們這些粗野的‘土包子’才會做的,她是讀書做學問的人,怎么會呢?”又或者:“她第一次給我們上俄語課。她穿著連衣裙,像天仙一樣從教室門口飄進來,每走一步我們這些‘土包子’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當時是1953年,袁迪寶在杭州的浙江醫學院讀公共衛生系,中法混血的李丹妮是他的俄文老師。袁迪寶有著學俄文的天賦,成為班里的俄語課代表,本人又很渴望繼續學習英語,就向原是浙江大學英語系畢業的李丹妮反映了這個想法,由李丹妮私下單獨輔導,一對一來教授英語。學習完畢,兩人會到離李丹妮家不遠的西湖風景區去散步。“時間久了,心里便有了朦朧的好感。有一次我們去靈隱寺爬山,我先唱了首歌,她回了我一首俄語歌。回去一查書,原來是這樣的歌詞:‘田野小河邊,紅莓花兒開。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愛,可是我不能對他表白,滿懷的心腹話沒法講出來。’我就明白了她的心意。”袁迪寶說。
袁迪寶有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李丹妮,并且隨著對丹妮的愛慕加深,陷入一種自責當中。在奔赴大學的10天之前,他已經在廈門和姐姐介紹認識的護士同事黃秀雪結婚。他和黃秀雪沒有經過自由戀愛的過程,只是家人覺得袁迪寶的年齡大了,黃家和袁家也還是門當戶對,兩人便結合在一起。在升入“大三”這年,全國高校院系調整,他所在的公共醫學系并入四川醫學院(即后來的華西醫科大學),袁迪寶需要去成都完成之后的學業。臨別之際,袁迪寶終于將自己的情況如實地告訴給李丹妮。“她說,不能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位女人的痛苦之上。我們說好要像兄妹一樣保持書信聯系。我們想念對方時,就看天空中的那顆金星。它叫啟明星,又叫長庚星。每天傍晚太陽落山、天快黑的時候,西南方就會最先出現這顆很亮的星。”在以后的歲月里,袁迪寶常常清晨4點鐘爬起來,跑到山間去看那顆星星。“我覺得她也在看,我們是在星星上相會的。現在聊起來,我們都罵自己傻。她到了里昂之后,我們就有時差。我看的時候,她哪里在同時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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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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